“其五,违公下比,阿附豪强,通行货赂,割损政令,查问之!”
官府和豪强勾结,往往会出现“宁负二千石,勿负豪大家”的情况,冀州大姓虽然在战争中受损不少,但仍盘根错节。第五伦不相信耿纯、邳彤这两个出身大族的人能下得去狠手,所以需要黄长替君分忧。
“除了监察官吏五条外,还有一条,便是提防强宗豪右。”
说到这,第五伦反问:“过去两百年,冀州最大的豪右是谁?田宅逾制,以强凌弱,以众暴寡者又是谁?”
黄长一个激灵,知道魏王的意思了。
他抬起头,言语中带着兴奋和杀意:“诸刘!”
……
数日后,冀州刺史的第一道政令从邺城发往各郡,令驻军和二千石们立刻执行!
“《尚书·毕命》有言,毖殷顽民,迁于洛邑,密迩王室,式化厥训。”
“周公东征,惟殷顽民不服,恐其叛乱,故徙于东都,密近王室,用化其教也。”
“去岁,铜马寇乱冀土,以至元元肝脑涂地,死亡无数。幸有魏王圣德灵威,攘除祸乱,诛灭无道,河北大定。”
“刘子舆、刘杨、刘林,譬如三监之乱,河北诸刘,犹殷顽民,故余痛定思痛,欲使刘氏八族,迁于并州,置于郡县。”
所谓八个宗族,便是冀州曾经建立的八个王国:赵国、中山国、常山国、真定国、河间国、广川国、平干国、广平国。而它们之下又有许多子孙支系,分封了王子侯国足足三十五个,如今总共分出五十余家,涉及到数万人口。看来魏王是打算将王莽都没做的事完成,将他们连根拔起啊!
光看字面含义,就是向周朝迁殷顽民看齐,有理有据。
但这只是第一层,有看到第二层的“聪明人”嘀咕开了:“魏王恐怕是在报当初刘邦迁田氏子孙的故仇啊!“
两百年前,刘邦为了提防齐地诸田,将田横家的宗族悉数迁走,遂有了长陵的第一到第八氏。
如今第五伦也将河北诸刘分成八家搬迁,怎么看都是在肆意报复啊!
某个学过公羊春秋的儒生兴奋地算了算:“从汉高到刘子舆,刚好第九世,这不是应了孔子那句话?”
“九世之仇犹可报乎?孔子曰:王道复古,尊王攘夷。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王道、攘夷、报仇,句句符合魏王的做派,这种说法遂广为流传,尽管也有人认为魏王小心眼,但百姓却以赞许居多。
第五伦在邺城得知后,不怒反喜。
“果然如此,就是要让人觉得,余是在搞族姓复仇!”
这一波,第五伦在第五层:让狭隘的族仇报复表象,遮掩打土豪的实质。
可不能让人人都明白,他针对河北诸刘的原因,纯粹是因为看中了土地!
在铜马之乱中,因为胳膊肘往外拐的刘子舆,诸刘不乏破家者,但大多数财富和土地,仍集中在他们手中。
第五伦思考过河北的流寇问题,这冀州地狭人众,大族颇多,土地兼并问题也颇为尖锐。除了最初的铜马多是从渤海等黄河泛滥地区逃难而出,其余人等,多是在各郡裹挟加入的失地贫民佃农。
铜马号称百万,听上去不可思议,但将流动作战的二十万男丁和他们背后的家庭加起来,或许还真有这个数。
第五伦这几个月在冀州,走过许多地方,跨过一度肥沃、如今变成荒芜不毛之地的乡野,所到之处无不感到触目惊心。
魏王与刘子舆争战的同时,在许多失去秩序的郡县,粮食已经快绝收一年了,严酷的寒冬中,每天都有无数人饿死。
第五伦常见到有人向西逃难到了巨鹿附近,挂在他身上的皮肉打着皱折,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到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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