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疑惑的道:“他还骂过燕王宋玉,说什么‘言而无信,狗屁的真君子……’,当时我年纪小,也不知道宋玉是谁,后来才晓得……”
许不令回想了下那个国子监的教书先生,略显疑惑:“骂燕王做甚?燕王和这事儿有什么关系?”
宁玉合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宋玉放弃皇位,本该就藩于幽州,后来也没去,按理说没见过小婉才对……”
“……”
许不令靠在轮椅上,蹙眉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去年冬月。
寒风凌冽,光秃秃的桃花林中没有半点生机。
画卷挂在桃枝上,身着罗雀的豆蔻少女,提着裙摆在桃花盛开的林间小跑,回头露出半张脸,带着些许惊慌。
“你是谁啊……不许画我……我生气了……”
余音回响在耳畔,似乎又回到了幽州的那片桃花林。
身着白色书生袍的贾易,脸上带着几分风烛残年的老态,手指轻轻抚过画卷,出神良久,一声轻叹幽幽响起:
“小姐,你不该入宫的……”
踏踏
脚步从院落外响起,从文曲苑折返的宋玉,关上了院门,重新在茶舍内坐下。
小炉上茶壶冒出白雾,院落里只有‘噗噗’的轻响。
贾易凝视画卷许久,才转过身走进茶舍,拿起已经微凉的茶杯抿了一口:
“当年崔家想送小姐入宫当皇后,小姐不愿,王爷曾给小姐寄过书信,说不会选小姐……已经食言了一次,我为何信你?”
宋玉看着眼前的茶壶,摇头轻轻叹了一声:
“小婉说不想当皇后,我连皇位都没要,还不够?”
贾易摇了摇头,声音平淡:“食言便是食言,你当时承诺不会选崔家的小姐当皇后,小姐还把你当朋友一直很感激你,说过等你就藩幽州,带你去看桃花……你以为在这里种上一片桃花林,整日与画像为伴,小姐便能被你打动?小姐在宫里积虑成疾病死,都不想见你一面……”
宋玉抬起手来,制止了贾易的话语,眼中带着几分哀色,声音却硬了几分:
“我宋玉从未食言,当年放弃皇位也要去幽州当个闲散王爷,只是为了承诺的一句话……但我没想到,有些事情,坐在那张龙椅上要好办的多,而放弃了,便只能听命于人,并非我不想履约,而是不能……
……当时我千辛万苦说服宗室选了唐家小姐,唐家小姐却逃了婚,崔家乘势而上把小婉送进宫,迎亲使已经到了幽州,皇兄顺势便接下,我能如何?”
贾易眼神淡漠:“那你现在想用我这条命做什么?拿回你的皇位?”
宋玉倒了杯茶,看着茶杯中旋转的茶叶:“皇位,我从不放在眼里……小婉的死是罪在皇兄和崔家,你想给小婉报仇,我也想,但仅凭你我报不了,得需要一把刀。”
贾易轻轻哼了一声:“事成之后,你下去给小姐赔罪?”
宋玉手指转着茶杯,淡然道:“事成之后,我自会把皇位传于皇兄的儿子,当年没要那张椅子,现在也不会要。”
“为什么选许不令?”
“许家驻守千阳关,自千阳关至长安不过三百里,西凉铁骑三天既能兵临城下,是我宋氏心腹大患。皇兄以锁龙蛊毒杀许不令绝后患,可惜失败成了僵局。许不令尚有一战之力,只要他动了手,我即可以谋逆之罪削了许家的兵权,也算是给我宋氏求一份安慰。”
贾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圣上城府常人难测,暗杀个许不令也会失败?”
宋玉抬起头来,沉声道:“事实便是如此,不过证据已经被皇兄毁了,需要你用一条命让许不令相信,当年狼卫从宫里取走的锁龙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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