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见血杀红了眼的晋军将士蜂拥冲入城内,正正好与掉头回来回防的赵家军碰了一个正着。
赵家军主将赵胜,被白锦稚和林康乐拖住,无法分身,只得传令让部下带主力回防。
白锦稚突然高举黑帆白蟒旗出现在后方冲杀进来,着实是让梁军大乱,赵胜赶来之前,梁军看着黑帆白蟒旗自乱阵脚,逃窜中踩伤无数,以至于赵胜到时还真以为镇国公主到了。
白锦稚蒙于口鼻之上药水浸过的巾帕,已经被雨水冲刷的没有了什么味道,她一把扯下面巾,骑于马上,手中红缨长枪滴血,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敌军。
晋军弓弩手占据高地,爬上梁军营房顶端,借着到处摇曳的火光,直射梁军。
弩箭射光了,他们便提刀肉搏血拼。
营房内燃着的烛火被打翻,点燃了屋内的木头支柱,或垂帷帘帐,没有了大雨这火势越来越大,渐有冲天之势,将接连的营房一个一个吞噬。
直至东方欲晓,天际已有一丝亮光之际,白锦稚忽而听到远处梁军痛呼城门破了的凄惨叫声,和青西山关口城墙处隐约可闻的喊杀声来欢呼雀跃之声,白锦稚心头大定,梁军军心似有溃散的迹象。
她如炬目光望着还在拼死搏杀的赵胜,一夹平安马肚朝着赵胜冲去。
骏马嘶鸣,扬蹄踏着梁军一跃而起,白锦稚拼尽全力将手中长枪掷向正迎敌毫无防备的赵胜。
“将军小心!”
一赵家军见状,睁大眼,高呼一声,舍身急冲过去,以肉身横撞在刚刚落地马蹄溅起血水平安身上,平安重心不稳长嘶倒地,连同白锦稚都被甩到一旁,满地血水泥浆溅起糊了白锦稚一脸。
因被赵家军将士那么一撞,白锦稚掷向赵胜的长枪没能碰到赵胜,反倒是扎在了赵胜座下骏马的身上,骏马吃痛扬蹄嘶鸣,将正在迎敌的赵胜也甩了下来,滚落地上。
白锦稚抹了把脸,如狼崽的目光紧盯赵胜,从身旁尸身上拔起一把大刀直直朝着赵胜冲去,奋力与拦住她去路的梁军厮杀。
积水成洼之地,倒映着火光,和搏杀的人影,到处都是金戈之声,到处都是惨叫。
林康乐勒马,在刀光剑影之中四下寻找白锦稚的身影,眼见满脸是血的白锦稚将梁军刺向她的四根长枪抱住,她向后看了眼借力顺势假作被梁军四人抵得不住向后退,直至长枪齐齐插入墙壁之中。
白锦稚顺着长枪旋身而过,手起刀落四颗人头落地,热血喷溅如热雨,高低乱窜的烈火之中,热血喷溅到正要往上冲的梁军脸上。
梁军看着满身杀气凛然的白锦稚,脚下冲杀的步子迟疑。
“我晋军已破城门!缴械不杀!顽抗者死!”白锦稚高声喊道。
围在白锦稚周围的梁军,迟疑着,前方青西山关口已破,本来就让刚刚被黑帆白蟒旗吓破胆的梁军军心有溃散之象,白锦稚这话一出陡然让梁军有了大势已去的悲凉,有怕死的梁军丢下了手中的武器。
一剑斩下晋卒头颅的赵胜见状深知不妙,声嘶力竭喊道:“梁军将士们!赵家军的将士们!别忘了瓮山一战,那镇国公主杀了西凉十万降俘!拿起你们的武器,就是死也要死在与敌军的拼杀之中,你们现在放下刀剑,明日便是晋人脚下牛羊任人宰割,如今拼杀还能杀出一条活路!杀啊!”
赵胜一席话,让正准备放下刀剑的梁军陡然清醒,都想起瓮山白卿言焚杀降俘之事,用力将手中的刀剑握紧,如同饮了牛血一般,舍命拼杀!
赵胜目光坚毅,他激励战士拼杀,并非罔顾战士性命,并非因为他立下军令状,不拿回青西山关口提头去见,是因为即便已经没有胜算,也应该试着再拼一把。
死在战场上,是军人不负荣耀。
投降,那是自甘成为砧板之肉,成为他人圈中待宰的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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