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面面相觑之间,都是无言以对。
不过大家都领兵多年,不缺决断之心,未几张伦就笑道:“那就有劳张郎中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就算不点头,也不打算开口说话了,而沉默其实就表示同意。
此时李靖又冒了出来,“周法明一家老小皆为萧铣所杀,如今积郁成疾,实在可怜啊……”
众人恍然大悟,龇牙咧嘴的纷纷看过去,心里多数都在想着,这厮如此阴险毒辣,以后可要小心些。
…………………………
夜晚,江陵皇帝寝宫。
月光顺着窗棂爬进殿内,朦朦胧胧留下不少阴影。
黑暗中萧铣合衣卧于榻上,外间隐隐有哭声传来,屡屡不绝,那是他的妃子和宫人们在哭泣。
萧铣慢慢的起身,盘膝而坐,殿中角落里立即有几人站起身来,那是分派来“服侍”他的军卒。
萧铣嘀咕了两声,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军卒们只是看着,只要他不闹着撞墙,上吊什么的,就不会去管他。
被派来看管萧铣的都是贵族子弟,不会像普通兵卒那么好奇,更不会觉得萧皇帝有多可怜。
他们征杀数月才来到这里,擒下了梁国君臣,大家都在兴头上,才不会去管一朝末帝有多凄惨,他们的职责就是看住了这人,别让他做出什么事来。
萧铣自也不会去管他们,只几天功夫,萧铣就整整瘦了一圈,接连到来的打击已经让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下来。
他哭过,也曾闹着跳井,上吊什么的,可最终和那些前辈们一样都被拦了下来,兴头一过,死志也就没了。
如今被幽禁于寝宫,凄凄惨惨戚戚的,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中,坐在那里,瞳孔没有任何焦距的扫视着那浓浓的黑暗,又回想起前几年的风光日子,不由悲从中来,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而这次,没有臣下前来相劝,没有宫嫔慰藉,更增凄冷。
相比之下,李渊最后的日子看起来要有尊严的多。
说起来,这位梁国皇帝和隋末很多人一样,都谈不上什么雄才大略,只能说是趁时而起,为人所灭时也就没什么可感叹的。
萧铣也没什么才情,当此之时做不出流芳千古的诗词文章,于是只余……一地鸡毛……
后来人评之,萧铣聚乌合之众,当鹿走之时,放兵以夺将权,杀旧以求位定,待大军掩至,束手出降,宜哉。
可谓精辟。
当然了,萧铣并非没有任何可以称道之处,他对百姓非常宽容,比起李密,王世充之流,足可以称之为仁慈之主。
只是他对功臣们不好,防范忌惮过甚,又过于看重门第,对一些人宽容的过了头,这是他败亡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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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卒们被他哭的有些心烦,皇宫里面黑漆漆的本就有些吓人,皇帝在哭,宫嫔们在哭,梁国臣子们在哭,弄的人不自觉间便如入鬼蜮,发毛的厉害。
这时外面有人进来,和领头的将军嘀咕了几句,不一会,守在这里的人就都悄悄撤了出去。
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的萧铣一无所觉,还在那里哭的伤心。
等到有人举着火把一拥而入,他才发觉不对,抬头眯着眼睛望过去,看见的是周法明已经扭曲的那张脸。
那双眼睛当中流溢出来的仇恨好像要把萧铣整个人烧成灰烬。
被那目光刺了一下,萧铣惊叫一声,手脚并用的向后爬去,再无半点君王模样。
周法明的声音好像来自地狱,“昏君,你也有今日……”
他明显有备而来,让人按住萧铣,一脚下去踢的萧铣满嘴是血,呜咽着再也不能发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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