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始终为大宋东征西战,战死子弟儿郎不计其数。这也让折家子弟自傲了百年,他们现今地位,他们吃的每一粒粮,领的每一文饷,都是堂堂正正理直气壮。
可是现在,却要弃军而走!
更不用说折家与西军并肩而战,几近百年。同生共死也是百年。互相通婚安居,与契丹战,与西夏战,与杂胡战。数代战士鲜血,都泼洒在一处。可是现下,这一走就是埋葬了整个鄜延军!
可是将主号令又是如此,让大家又能怎生是好?
折可求亲卫们的身影在黑暗中穿梭,寻着各指挥使低低传令。而折家军各指挥使也都默然领命,领着各部虞侯都头队正十将,带领各自人马,默然检点兵刃甲胄,等着领过干粮,然后陆续出帐,排成队列,准备漏夜而出。
每个人都在一边忙碌,一边恨不得掩上耳朵,不听折彦嗣那始终响动的哀求之声。那声响一句句只钻入心底,让人只觉得项上六阳魁首沉重已极,再也抬不起来!
那边折彦嗣始终追着折可求,一次次去扯折可求的腿,在泥水中不住磕头,但一次又一次的被折可求踢开。
对这个小辈,折可求也有些无奈。放在平日里,如此不遵军令之人,血缘再近,他砍了脑袋也不眨半下眼皮。但是现下,这鞘中长刀不知怎的就是拉不出来,只能一脚又一脚的踢过去,脱开折彦嗣发疯一般的纠缠,指望这厮闹够也就罢了。
这混小子虽然不懂事,可性子还算是刚直。就算不愿走也得捆着将他带上,将来还是要委以重任的............
一时间折可求虽然给折彦嗣折腾得头大,心里面却还是做如是想。
一队队人马从营中带出,默然列队。似乎都在刻意避开牛油火炬映亮之处,只是躲在黑暗之中,无数人在队列之中只是垂首,看都不敢看那在泥水中打滚的折彦嗣一眼。
而这边折彦嗣又被折可求重重一脚踢开,瘫倒在泥水里,大声喘着粗气,似乎一时间也没了再挣扎下去的气力。
折可求也不看他,只等大队集结完毕,就令亲卫将这厮捆上带走。
折彦嗣重重喘息了一阵,突然又凄厉长笑起来,从泥水中挣扎爬起,这一次却不向前,只是摇摇晃晃的站在泥水里佝偻着身形斜睨着身形入山的折可求。
“............俺知道将主心思,无非就是天下大局将变!这个时候,有兵有将,就是将来富贵............要是争天下争富贵,将主你要打便打,要走便走。俺只是听你的号令!可现在是与鞑子战啊!鞑子将俺们河东百姓杀得好惨!”
他咳嗽一声,继续说了下去:“............在鞑子面前,打不过败了也是常事。到时候俺豁出性命也护着将主冲杀出去!可是掉头便逃,葬送四万鄜延军给鞑子是什么道理?将主你瞧不上西军,可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西军对着鞑子都败了,可谁又在鞑子面前就弃军潜逃了?到时候有史书在,上面该如何写将主你!”
军寨之中,一片沉默,只听见折彦嗣低沉的语调响动。折可求反而没了刚才的恼怒之态,只是报臂站在那儿,听着折彦嗣的话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折彦嗣苦笑两声,转向那些沉默的折家儿郎。
“俺们折家立身之本,不是靠着这点军马!而是靠着这些折家子弟对上鞑虏,从来都是舍死忘生而战!正因为俺们折家之根是这般,所以虽然地瘠民贫,兵微将寡,在侧西军几十万不曾来吞并俺们,大宋不曾夺了俺们折家藩镇地位,整个天下以为将三州交给俺们折家养兵是理所当然之举!一旦俺们折家在鞑子面前弃军而走,葬送四万袍泽,就算全军得脱,这根却没有了!整个天下,谁还敢信任俺们?这三州百姓,谁不怕俺们到时候又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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