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很成功的沟通。
大明朝最有权势的两个人,亲自出面,跟最普通的漕工沟通,听取他们的看法,帮着他们排忧解难。
其实当看到天子的那一刻,几位漕工就已经说服自己,不管多难,他们都会答应的。而当他们听完了王岳和秦本昌介绍的安置方案之后,就更加松了口气。
“草民们回去一定给大家伙说明白,让他们听从陛下安排。”
十几名漕工红着眼睛,感动离去。
朱厚熜忍不住轻叹口气。
多好的百姓!
要是所有人都能这么通情达理,变法还有什么难度啊!
只可惜,十多年皇帝的经验告诉他,虽然开了个好头儿,但是漕运的事情,绝没有这么容易解决。
相比起朱厚熜的感叹,王岳要更加冷静一些,沟通漕工只是第一步,其实他陪着朱厚熜南下,就标志着双方的决战开始了。
过去在顺天推行变法,在山东,河南,乃至九边,这都是天子脚下,而且再说明白点,这是北方,主要的势力都是依附皇权的,当天子下定决心,再难的事情,也能改变,但是过了淮河,尤其是推到江南之后,事情就不一样了。
在这里,说了算的是士绅,是大族,是豪商……或许自从朱棣迁都之后,大明的南北分野就已经注定了。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讲和的机会,条件已经开出来了,将宝钞交出来,让江南的家族负责发行货币,他们会给朝廷相当数量的好处,只要达成协议,双方立刻就能握手言和,继续君臣相得,天下太平。
只是不管王岳,还是朱厚熜,都绝对不会答应。
清丈田亩、货币改革,消除火耗,改漕为海……这几项变法,就是南北的死结,天子不会放手,还要随着不断南下,一点点推进,而江南的世家、大族、官僚、商贾,也不会退却,行宫的火,只是开胃菜,更精彩的手段还在后面哩!
“这几天,锦衣卫这边已经死了五条狗了。”
陆炳黑着脸,向王岳介绍情况,不无担忧道:“我的意思,能不能尽快南下应天,或者去中都凤阳,要不,干脆去安陆也好,毕竟现在的情形,实在是太危险了。”
王岳颔首,“这个情况我是知道的,但是你忘了吗?当初武宗皇帝去了应天,可是稀里糊涂掉到了河里。淮安虽然不那么安稳,但是其他地方,只怕要更加凶险万分!”
陆炳深深吸口气,紫红的脸膛变得煞白,牙齿咬得咯咯响,他困惑道:“我实在是想不通,究竟是何等丧心病狂,居然敢弑杀君父!要是让我知道,必定不会客气!”
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气咻咻道。
王岳失笑,“陆炳,其实到了这一步,很多事情已经浮出来了,你有兴趣聊聊不?”
陆炳忙道:“愿闻高论。”
“陆炳,你说世家大族,靠着什么控制百姓呢?”王岳笑着自己回答:“要我说,是两手策略,一个是土地加上借款,一个是纲常宗法……这两手把所有百姓,压得死死的。”
“土地这一块很明白了,兼并土地,向外出租,北方的地租在三成左右,江南普遍超过五成,有些地方甚至达到七成。为什么要制定这么高的地租呢?或者说这个地租额度,代表什么呢?”
“这正是老百姓正常生存的底限……如果更高的话,老百姓就承受不了,干脆不干了……若是低了,老百姓就有闲钱,不但能吃饱肚子,还能读书学本事,改变命运,有机会变成人上人……对于世家大族,地主乡绅来说,维护自身利益,防止下面人争夺机会,就是他们最高的利益所在!这帮人未必能说得明白,但他们的举动,绝对要符合这一条铁律!”
王岳侃侃而谈,陆炳沉吟,他对王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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