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的事情……朕怎么不记得了?”朱厚熜似笑非笑,“方尚书,你可是有什么动议?”
方献夫差点趴下……陛下啊,你这过分了知道不?你给我们出了这么大的难题,没瞧见吗?我们这些人,头发都熬白了,苦心孤诣想办法,都连着多少个晚上不睡觉了。好容易拿出来一个差不多的方案。
你怎么装糊涂啊?
这不对劲啊?
“陛下,臣,臣没有什么想法,臣,臣告退》”
方献夫忍住了多事的冲动,别管辛苦不辛苦了,跟这个皇帝啊,不出事就是最好的事情了。他打算溜了。
奈何朱厚熜却没心思放过他。
“方卿啊,朕这几日在思索一件事,你说我大明立国一百多年,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吗?”
方献夫立刻道:“陛下,这事情太多了,我太祖皇帝横扫北元,光复燕云,我太宗皇帝七下西洋,五征大漠……陛下光复大宁,降服安南……这,这都是值得称道的壮举啊!以我大明得国之正,文治武功,便是汉唐,也多有不及啊!”
朱厚熜摸了摸下巴,笑道:“没错,朕也是这么想的。”
朱厚熜突然探身,笑呵呵道:“方尚书,你说过去学堂里都讲什么?”
“自然是讲四书五经,讲圣人之道,讲忠孝仁义了。”
朱厚熜笑吟吟道:“没错啊,朕就在想,我大明有这么多值得称道的壮举,为什么不能写进教材里面?还有啊,朕过去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法统和道统之争,会觉得衍圣公比朕这个皇帝重要。”
“朕渐渐想通了,天下读书人学的教材里面,没有我大明王朝的壮举,甚至连历史都没有讲解。有些老童生,甚至不知道唐宗宋祖是哪朝皇帝,他们只会念八股文,一身的酸腐气熏人。都说朕是君父,要忠孝仁义,可许多儒者,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君父,也不知道朕做了什么。”
“反而是圣人道理,朗朗上口……老百姓不是有句话吗?叫做相官不如现管,朕离得还是太远了,远不如圣贤来的真切实在,朕这么一想啊,顿时就豁然开朗了,说到底,还是朕的错啊!”
朱厚熜满脸懊恼,而方献夫简直想哭了。
不是你的错,是我们的错!
我们的错啊!
其实颜钧这事闹出来,大明朝堂暗流涌动,绝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但是大家伙都没有贸然行动,上一次鼓动阳明公去山东,结果被扇了大嘴巴,鬼知道这一次会怎么样?
不过既然是心学门下,又说出无君无父之言,到头来,还是会动摇王岳和天子的关系,只要他们分道扬镳,或者产生了裂痕,一切都好办了。
这件事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大臣这么期盼过了。
从这一次的情形来看,应该是最接近的了。
老天保佑啊!
就在这么一片殷切的期待之中,颜钧,还有那些萃和会的成员,被人送去了辽东獐子岛,开始了还债之旅。
这在很多人看来,根本不是惩罚好不好?
甚至说,是把他们保护了起来。
不然以萃和会的势头,首当其冲,就是地方衙门,土地、人口、赋税徭役流失……闹到一定时候,不彻底铲除,那是根本不行的。
尤其是当颜钧倒下去之后,剩下的百姓,不会有好下场的。
现在好了,让人一口气都送去了辽东,等于是死里逃生。
天子居然也能忍,这还是熟悉的朱厚熜吗?
不会是被人灌了迷魂汤吧?
事实证明,朱厚熜倒是没有糊涂,只是他反思方向有点不对劲。
明明是心学门下,明明是王岳惹了你,你怎么还往文人身上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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