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入武昌伯府。 待摆好了脚踏,柳宗全站在车前,扶着老夫人下来。 见他恭顺小心模样,武昌伯老夫人稍有些心软,但也只是那么一瞬而已。 “外头热,先回屋里再说吧。”老夫人道。 柳宗全自是应下。 一行人回到正屋。 武昌伯老夫人落座,稍稍缓了缓精神,看着柳宗全,问:“四殿下那儿,怎么与你说的?” 柳宗全答道:“殿下说,您与定安侯夫人熟悉,您去说合适些。” “我也只能去说两句,她顶多就帮忙问一问……”武昌伯老夫人道。 柳宗全忙道:“能问一问就很好了。” “既如此,”老夫人看着柳宗全的眼睛,问道,“殿下为何不替柳大人去问问?又不是请殿下将柳大人救出来,只是问问而已,怎得就不成了?” 柳宗全呼吸一滞。 武昌伯老夫人又道:“我记得你跟着殿下,前几个月还在刑部观政吧?按说与刑部的大人们也算熟悉了,殿下去问,人家不说吗?” 柳宗全被老夫人接连发问,眼神飘忽了下。 怪不得,殿下今儿提起来时,他就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原来…… 眼下不是细想时候,柳宗全只要硬着头皮道:“您知道的,因着我的关系,殿下去问,三司那儿定然会回避,也会打马虎眼,反倒是定安侯府那边,他们与柳家不牵连,好问一些。” 武昌伯老夫人转了转眼珠子。 理是这么一个理。 可是,听柳宗全的意思,殿下是一句都没有去问过,而不是被人打了太极、不得不另寻路子。 这两者,截然不同。 “宗全,殿下都避之不及,你难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武昌伯老夫人直接点破了,“我是舍出了脸请人家想法子问问,可问出来了,人家不会帮你柳家,我们想帮帮不上,真正能出力的只有四殿下,殿下愿意吗?” 柳宗全哑口无言。 武昌伯老夫人见状,越发坚持自己的看法了:“主力先锋,我们当不了,敲个边鼓还凑活。” 柳宗全的眉头狠狠一皱。 在他耳朵里,老夫人的话,与拒绝无异。 “您不打算帮柳家了?”柳宗全直接问。 “我帮不了,府里外头的那些事儿,也不是我做主,我能帮你的只有探一探定安侯夫人的口。”武昌伯老夫人解释着,见柳宗全眼底全是不认同,不由地,心里也冒了火。 老姐妹说得对。 孝顺孩子会体谅长辈,柳宗全半点不体谅她! 她可怜这外孙儿,都给桂老夫人低头、登门去求了,结果呢…… 外人心疼她的付出,自家人半点儿看不到,还在这里怪他。 “罢了,”武昌伯老夫人摇了摇头,“老太婆累了,要歇一歇,你先做事去吧。” 说完,老夫人起身去了内室。 柳宗全不能跟进去,只能坐在次间里,愣愣出神。 他不住问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 平西侯府出事时,不止外人帮忙奔走,夏太傅作为亲家,冲在最前头,据理力争,与温子谅一起,拼了命也要救姻亲。 那是通敌的大罪啊!他们都没有放弃。 可现在,祖父的罪名比起通敌,小得多了,为何姻亲都不愿意帮这个忙? 老夫人这儿说不通了,而老伯爷那儿亦然。 他是不是得再去请殿下想想法子…… 柳宗全离开了武昌伯府,在街上走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绕到了三司扣着柳仁沣的院子。 他想了想,敲了门。 看守的小吏让他进去,并不为难他。 柳仁沣在屋里练字。 书案上铺着纸张,狼毫挥墨,颇有一番气势。 柳仁沣没有放下笔,只示意柳宗全说话。 柳宗全便把这两日他的奔走与各处反馈一一说了。 “给府里的信,送去了吗?”柳仁沣问。 柳宗全道:“送了。” 柳仁沣又问:“我让你跟殿下说的话,你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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