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大雨直到天明时才渐渐止了。
水珠从屋檐上滚落,从细密成线、啪嗒啪嗒,到最后半晌才凝成一颗,坠了下来。
待日出后不久,又凝不出什么了。
再等一会儿,青石板砖都干了之后,根本看不出昨夜下过这么大的雨。
黑檀儿蹲在厨房前,舌头飞卷,喝着鱼汤。
乌嬷嬷知道它淋过雨了,心疼得不得了,手里一边忙碌,一边唠叨。
只要是定安侯府里的人,各个都是劳碌命。
他们底下人辛苦些是正常的,但主子们也没有躲懒的。
老爷在衙门当值,勤勤恳恳。
夫人操持中馈,听着是指点江山、动动嘴皮子的活儿,可事实上,也劳心劳力。
尤其是近些日子,他们在京中稳定了之后,夫人时不时要与官家女眷走动,这些人脉关系不能忽略,又因是才进京的,曹氏属于外来户,可不得主动些。
大爷要念书,姑娘们一样不得闲,猫儿狗儿的衣裳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得用脑子想。
至于家里最厉害的老夫人。
在乌嬷嬷看来,老夫人在卖力的谋长生。
现在可好,连家里的猫儿都得出大力气。
朝廷的五品官呢,也算是养着家了。
二老爷应酬回来要喝醒酒汤,猫校尉办公务淋雨了,自然也要驱寒。
“就我们府里这份劲儿,这日子肯定是上坡路。”乌嬷嬷道。
胡嬷嬷过来取老爷、夫人的早饭,一听这话,只觉得浑身都是力气,忙不迭点头:“得努力、得争气!”
黑檀儿咕噜咕噜喝汤。
它闹不懂两个嬷嬷为什么跟打了鸡血一样,但乌嬷嬷刚才夸它,它听进去了。
它是养家糊口的那个。
没有它,温宴好多事情都办不成。
黑檀儿把鱼汤喝了个一干二净,冲两个嬷嬷喵得打了个招呼,跳上墙走了。
它得去干活了。
黑檀儿先去了昨日阮孟骋所在的宅子,果然,人去楼空。
它又去了方家。
方启川再是小心谨慎,他自己得去衙门做事,儿子们得去书院念书。
黑檀儿跟着方文世、方文业两兄弟。
这一次,没有让它多费工夫。
午间,方家兄弟在书院边上的面馆用饭,黑檀儿在角落看到了阮孟骋。
那两兄弟一点儿也不机灵,压根不晓得他们又被盯上了,滋遛滋遛吃完了面,起身起来。
铜板搁在桌面上,两人才刚起身,阮孟骋也站起来,从他们身边经过,肩膀还不轻不重地撞到了方文业。
方文业扶着桌脚站住了,疑惑地看了过来:“走路当……”
最后一个“心”字梗在了嗓子眼里。
撞了他的人,脸上没有半点歉意,只冲着他们笑。
这笑容阴冷又嘲弄,激得方文业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像有些眼熟?
方文世则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画过阮孟骋的画像,对五官的印象自然更深刻。
“是你……”方文世沉声道。
阮孟骋的笑容,就像是毒蛇吐出来的信子,一股子的阴毒气息。
“听说,令尊方大人近来颇为不顺?”阮孟骋道,“这也难免,毕竟是得罪了人。二位,做事讲究心诚,真以为柒大人不在了,你们和你们的父亲大人就无忧无虑了?”
这下子,连方文业也想起来这人了。
方家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知道太常寺出了状况,方启川作为太常寺卿,难辞其咎。
虽然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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