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忙还礼道:“这叫甚么话?内务府钱庄何等体量?比户部国库还丰厚。这样重大之衙门,原就不可能交给几个惫赖年轻人去掌控。瞧瞧他们整日里都干的甚么事?将内务府钱庄收回,吾亦是赞成的,干系着实太过重大。至于眼下之困厄……朝廷再想想法子罢。非仆意气用事,只是连吾亦摸不准,果真让贾蔷重新接手,他会不会同意。即便同意了,又会和五皇子闹出甚么乱子来……唉,也是头疼。皇上和娘娘,着实有些宠溺过了。” 隆安帝气笑道:“倒成了朕的过错了?” 宗室诸王、皇亲国戚和武勋亲贵们都不是傻子,内务府钱庄现在是甚么成色,他们能看不见? 毕生乃至数代人之家业投了进去,换回来这个鸟毛玩意儿,谁肯愿意? 这就是个巨雷! 眼下还未炸,是因为还未到分红的时间,但早晚会到。 到那时拿不出银子来,这些人闹将起来,绝不是小事。 关键,还是朝廷一方理亏。 但即便如此,眼下林如海也不会松口,让贾蔷重回内务府。 当初着实可恨,且,若无绝对的保证,林如海可以预料的到,下一次摘桃,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毕竟贾蔷在内务府画的那张大饼,着实太过诱人。 他自然明白大局为重的道理,只是更明白大恩如仇,大功为罪。 内务府钱庄果然经营成贾蔷当初勾勒的模样,操持天下银财,更甚户部。 如此滔天功勋,朝廷拿甚么去赏? 唯命尔!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从无例外。 他林如海倒可以舍身为社稷,却不会让贾蔷再涉险局。 隆安帝深深的看了林如海一眼,淡淡道:“那就再看看罢。” …… 宁国府,宁安堂。 一扇楠木刻丝屏风立于堂中,屏风前五步外,设一平角条桌,一珊瑚圆椅。 桌上摆一寻常天青梅花壶,一荷叶绿瓷盏。 不见奢华。 月仙子玲珑被宁府女侍卫引入堂中坐下后,吴嬷嬷板着脸出现,淡淡道:“坐好了,我们姑娘有话问你。” 玲珑也是经历过世事的,虽闻言如此,依旧起身屈膝一福,与屏风后见了一礼。 未几,就见一遍身绫罗,插金带银,花容玉貌的女人走出来,问道:“我们姑娘问你,可曾见过国公爷?” 玲珑微微摇了摇头,道:“未曾见过。”顿了顿不由问道:“敢问你们姑娘是……” 吴嬷嬷登时沉下脸来喝道:“你这女人好不晓事,这里可有你问话的余地?问甚么答甚么!” 喝罢,又同站出来的女子道:“平姑娘继续问罢。” 平儿笑了笑,眼睛始终审视打量着玲珑,道:“既然国公爷未曾见过你,怎还费那样大的气力要见你,给你梳笼?” 玲珑迟疑了稍许,缓缓道:“奴婢听说,国公爷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为了奴婢。而是为了……对付云家的国舅爷。”说着,自苦笑道:“国公爷当世英雄,传闻又是芝兰玉树般的品格。我……奴婢,连蒲柳之姿都算不得。原是风尘女,所托非人后重回风尘,又有甚么造化,能得国公爷的青睐?” 平儿奇道:“那你来做甚么?” 玲珑好看的眸眼中满是经历过世事的沧桑,看着平儿轻声笑道:“姑娘,我这样的人,何曾又有甚么选择的余地?” 平儿顿了顿,就见紫鹃出来,与她耳语几句后,颔首道:“如今姑娘的身契就在贾家,若还与你,你可愿离去?” 玲珑沉吟稍许,缓缓道:“看得出,后面的贵人和姑娘都是心善之人。若换一家高门,此刻怕已遭遇难处……非奴婢厚颜无耻,妄想攀附富贵。只是国公爷今晚在丰乐楼大打出手,听说一位皇子都快不行了……国公爷对外的名头里,奴婢便是祸根。若是此刻出府远走,怕会为世人所诟病。” 费了那么大的气力要见月仙子,如今人家送上门来,倒赶了去,岂非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平儿闻言唬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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