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走了管家,徐言却也没闲着。
他叫双喜从账上支了十两银子作为束脩送予吴老夫子那里,顺便告了个假。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若非有什么紧要的事他是实在不想出门了。
徐言清晰的记得,定海县志上记载,倭寇此次肆虐宁波府,定海县受损最为严重。
除了县城没有被攻破以外,全县几乎被倭寇洗掠一空。
幸免于难的定海县城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城中粮商囤货居奇,串通一气大涨粮价,导致许多买不起粮食的普通百姓活活饿死。
徐言当然不忍心看到这一幕,但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蛟门山,烈港。
内藤长治望着不断拍打在礁石上的海浪,眼神逐渐阴鸷。
三天了,已经晚了整整三天了。
承诺按时送予他粮食、酒肉的商贾们竟然依然没有动静。
这已经触及了内藤长治的底线。
这座小岛不比佛郎机人占下的双屿岛,除了有些淡水外土地贫瘠,既不能播撒粮食也不能种植果蔬,所有补给皆靠输入。
内藤长治麾下有两百余人,皆是他十余年来从各处收拢而来的浪人,对他忠心不二。两百多张嘴要吃饭,而岛中存粮只剩下了不足三日
内藤长治攥刀的手紧了又紧,呼出一口热气来。
像他们这种常年打家劫舍、刀口舔血的人心中从来没有道义二字。
自打十五岁起,内藤长治便出海为寇,十余年来他劫掠的商船无数,也与其它海寇火并过。最近两年他减少了劫掠的次数,在这座小岛上安定了下来,想着靠向沿海商贾收取供金过活,却不想久而久之这些肥头大耳的商贾以为他仁善可欺。
既然如此,那便给他们放放血涨涨记性好了。
“辛五郎,吩咐下去,出海了。”
定海县城,县衙二堂。
知县赵若海愁眉苦脸,坐立不安。
“这是定海卫守御千户所孙千户送来的急报,何师爷你看看罢。”
赵若海将一份很薄的信纸递向一旁的何襄。
何师爷冲赵知县微微颔首示意,之后接过信纸不疾不徐的读了起来。
这信纸上沾了不少赵知县的汗水,不过大抵是不影响何师爷阅览的。片刻之后,何师爷和声道“不过是倭寇叫嚣罢了。东翁勿忧。以某之见,东翁只要坚壁清野,这些宵小之辈是掀不起什么大浪的。再者说了,剿灭倭寇乃是卫所的职责,东翁只要不失土,即便将来朝廷怪罪下来,也怪不到东翁的头上。”
何师爷捻着下颌的短髯,优哉游哉的说道。
“话虽是这么说,可本官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甘。”
赵知县叹了一声道“太祖皇帝设立卫所制,所辖之人闲时为农,战时为兵。虽说废弛已久,可如今竟然连百余倭寇都不敢一战何其可悲,何其可叹哉”
这赵知县虽然刚刚到任不到半年,却也对定海县全县的情况有个大致的了解。定海县临海。而与之比邻的就是定海卫。
大明卫所制与府县制并行,其中卫所制虽然已经废弛,但毕竟还没有被朝廷废除。本应该成为大明边疆护佑的一股力量却视倭寇如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当然,除了卫所军户的无能之外,本县的一些商贾也与倭寇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对此,赵知县虽然心知肚明却也无可奈何。
他虽然为一县父母,手中却不掌兵,便是有心剿倭又能如何
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东翁,为官之道在于隐与匿。”
何师爷不疾不徐的说道“若要事事都做的清清白白,那就不是做官是做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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