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手而出。

    戟脱手的那一刻，吕啸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失落，却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失落，他惆怅，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惆怅，他羡慕，却又更觉空落落的……

    终于，他明白了。

    他从来不是天下第一，他也败过，他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纵横无敌，但这个世界，终究是一个有江湖的世界。

    那个五百年一出的武道天才，遮掩了这个时代所有人的光辉。

    那人定下了现在的江湖，也必然需要面对天下人的挑战。

    今天，他吕啸原败了。

    明天，你王庭照是否依旧能够天下无敌，从无败绩呢？

    败了也好，这个江湖，他早就看不惯了呢……

    战马落地，滂沱的大雨之中，只有哗啦的雨声，往日不败的大梁战神走下了战马，拾起了自己掉落尘埃当中的重戟。

    他环视一圈，见三千虓虎军具在，有人受伤，但却无人致死。

    看着整整齐齐聚在面前重竖军容的部队，吕啸原无声伫立，终于，他解下了背后的战袍，将长戟立在地上，自己双手捧住这代表胜利的血红战袍。

    他缓步走到林安面前，躬身，将战袍奉上。

    “此战，先生胜了。”

    “还望先生不计前嫌，前往京都做客，义父定然在京都为先生接风洗尘，款待先生。”

    林安拿过战袍，拿过这属于虓虎军的荣耀，看着愈发沉默肃静的部队，他说道：“我拿走的不是荣耀，是旧有的时代。”

    “军人，应该守土卫疆，而不是诸侯混战。”

    “我收下了你们荣耀，但我会给你们一个重新建立荣耀的土壤。”

    “江湖之乱，是时候结束了。”

    说罢，林安转身，缓缓来到文馨儿面前，将血红的战袍围在了她身上。

    她静静的任由林安围着，最终哇的一声哭的稀里哗啦，一头埋进了林安怀里，在雨幕中淋得很狼狈的她此刻更加狼狈了。

    爷爷，爸爸，妈妈，哥哥，弟弟，妹妹……

    她喊了很多，歇斯底里。

    在文太寅的墓前，她都没这么喊过，那天，她静静的将老太师埋下，细嫩的小手刨沙刨得血肉模糊。

    那时，她一声不吭……

    看着雨幕下哭泣的小女孩，吕啸原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去。

    “将军！”

    听着将士们的呼喊，吕啸原从地上拔起自己的玄铁重戟，依旧高昂着头，说道：“他说得对。”

    “军人，应该戍边，而不是对自己人举起屠刀。”

    “天下统一之后，我将去北方戍边，用蛮人的血重新铸造我们的荣耀，你们，可还愿跟随我这个败军之将？”

    “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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