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似乎停了那么一下。
起先还笑的人, 脸上的笑似乎被寒风冻住了, 显得颇为古怪。
他们看看泰然自若的孔大儒,又扭着僵硬地脖子看看嬉皮笑脸的李诫。
孔大儒是当世屈指可数的名士, 无数人想投在他门下,其中既有清贫人家的孩子, 也不乏世家大族的子弟,但孔大儒都没有答应。
他拒绝的话无一例外没有眼缘
说白了就是不想收徒而已。
因严惩挂名田、扣押举人书生,李诫几乎成了读书人口中的酷吏,他何德何能, 怎么就得了孔大儒的眼缘
在场之人均是百思不得其解。
杨通判的脸一下子褪去血色, 变得又黄又青, 半晌, 才迟钝地说道“无意冒犯孔先生, 多有得罪,请您见谅。”
孔大儒背着手, 两眼望天, 压根不理睬他。
杨通判嘴唇嚅动了几下,没有再说话,只悄悄退在人群后面。
温钧竹脸色更是不好看。
凭着李诫的聪明劲儿, 加上孔大儒的点拨,用不了多久, 必有所成。
谁也不能再取笑他不识字、没读过书。
尽管温钧竹不愿意承认, 但他无法否认, 自己较之李诫, 优势正一个个地消失。
现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自己良好的出身。
这让他觉得很不甘心,看到李诫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这种不甘心到达了极致。
但温钧竹毕竟沉稳了许多,他一拱手笑道“恭喜孔先生喜得高徒,恭喜李大人拜得名师,这种喜事应该早说,让我们也多敬二位几杯酒,聊表祝贺之意。走,咱们回去接着吃酒。”
李诫倍觉诧异,这位探花郎一直热衷于给自己拆台,如今竟递梯子过来,太不符合这位的脾气,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太阳却是照常从东边升起
只见温钧竹环视一圈,讶然问道“李大人,齐王殿下在哪里我看到你们一起离席,方向就是朝这里来的,怎的不见殿下的踪影”
李诫心里咯噔一声,暗骂这酸儒忒多事。
既不走,就闹大点动静,给三爷提个醒儿。
他堆起满面笑容,“三爷更衣去了。你说你个温大人,想讨好三爷就明着献殷勤呗,暗地里总盯着三爷干什么三爷走哪儿你跟到哪儿,甩都不甩不掉,简直就像个跟屁虫。”
他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儿,说的话不好听,却是用开顽笑的口吻,让人也没办法较真儿。
温钧竹按捺着内心的怒火,冷声讥讽道“我献殷勤我倒要向李大人好好讨教讨教,如何能堂而皇之地摇尾乞怜”
李诫好像没听懂这是骂他的话,满不在乎地说,“我总听老大人们说什么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当时不懂,现在明白了,就是像马像狗一样听皇上使唤先生,是不是这个意思”
孔大儒点头道“确实如此。”
李诫迈着四方步,慢悠悠踱到温钧竹面前,下死劲儿拍着他的肩膀道“温大人,这话温首辅也没少说,你也说过的,对吧咱们都是一样的啊,你用不着向我讨教,回去问你爹。”
温钧竹被他拍得肩膀一歪,差点栽倒在地,目中火光暗闪,却无法反驳这话。
骂人骂到自己头上,潘知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立马觉得不对,咳咳几声想要掩饰过去,“诸位,天冷,咱们回去接着喝酒,不然齐王回来满屋子的人怎么都不见了哈哈,不妥不妥。”
在场的都不是蠢人,眼见气氛尴尬,且孔大儒似乎并不喜欢这丛竹林,马屁拍在马腿上,得,还是回屋暖和去吧。
在潘知府的招呼下,这群官员开始三三两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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