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禾吃了一惊。
郑氏却是没有再藏着掖着,直接道“我方才路过五福客栈,见得那沈家三老爷骑在马上,后头跟了一二十人,有男有女,全是送行的,看那架势,怕是要陪出十八里外”
她当沈念禾是个小孩,许多话就不好细说。
葵街上去送那沈三爷的,俱是小酒巷中知名妓伶,个个打扮得妖娆多姿,叫郑氏驻足看了她们的穿戴好半晌,还瞧中了一款料子的颜色。
不过短短一截路,后头缀着的十来个龟公丫头不算,四女一男,又留又送,竟是走了小半个时辰。
那沈三爷喝了送行美人敬的几杯酒,兴之所至,用马车上的小几子垫着当场挥毫,写写画画,给各家小姐都送了“墨宝”,又送了金银。墨宝还罢了,那金银实在喜人,叫众人依依不舍的,哪里肯走,反倒跟得更紧了。
沈家人在宣县只待了十来天,然则因四处找寻家中女儿,闹出的动静极大,街头巷尾几乎个个都认得这群人了,今次走了,还走得如此兴师动众,自然引得许多人在一旁围观。
沈念禾虽然不知道当时的场景,听得郑氏这般说,也觉得奇怪,问道“怎的这样突然说走就走的,难道寻到人了”
郑氏摇了摇头,道“这却是不晓得,不过既然人走了,便算是了了一事,你也不必再担心他们上门闹事。”
沈念禾道“却也未必,走了一家,还有一家呢。”
然而还没等到中午,裴继安便突然回来了。
这一趟回得毫无预兆,郑氏忍不住抱怨道“也不早说,我做的这一点东西,哪里够你吃”
连忙去厨房里头生火做饭。
裴继安没有去拦,只坐得下来,先问沈念禾要给杨如筠的底稿同样稿,又道“那老先生急得很,已是遣了好几回人来催,说是已经沐浴焚香,吃了三四天的素,茶叶、蜡烛全数备好了,屋子早烧热了,便是纸、墨也不用我们送去,也不用笔润,只要拿到稿子,最多三天便能抄得出来。”
沈念禾十分惊喜,回去把收拾好的包袱拿出来给他,又一一解释了一回抄写须要注意的事项,另又道“虽是越快越好,那杨老先生毕竟上了年纪,却也不能熬得太过了。”
裴继安失笑道“我却是能说,他未必肯听。”
一面把那包袱放在一旁,却是转向沈念禾,道“沈家同冯家的事情,你不用再理会,他们已是往洪州去了。”
沈念禾不由得抬起头来。
裴继安只略做了几句解释,道“那两家得了消息,说是前两个月有几个镖师护送一位小少爷,先在宣县路过,又往西北方向折了过去,以为是你,照着路走了。”
沈念禾愕然,颇有些不敢置信,问道“当真有那样一位小少爷,他们又都信了”
裴继安点了点头,道“我有个识得的朋友做跑镖,打听出来确实有这样的一行人,虽不是翔庆来的,却是由临洮方向出发,其实乃是一路,那小少爷男生女相,耳上还有未长合的耳洞,镖师之外,另有两个身手高强的仆从陪护,两个妇人片刻不离。”
又道“他们一行也曾经住在葵街上,在客栈中登记的乃是用的冯。”
沈念禾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又问了一回,道“当真有这样一行人”
裴继安看了她一眼,道“有没有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沈家那一位三爷相信有,沈家人认定有了,冯家人自然也就跟着信了。”
冯家这一回只来了几个,人力十分不足,沈家却是足有二十余人。
沈家得了线索要走,冯家人又怎么会不跟着
至于那一行人,来历、行迹都编得如此像,叫沈念禾这个正主听了,也会觉得乃是自己这个“沈念禾”为了迷惑外人,女扮男装,特地还假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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