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扑扑的马车直接进了宜人坊钱宅的大门方才停了下来。
莲王从马车上下来,却先一愣,转头问董一“钱家不是只有钟郎一位怎么,我似乎听见了郎朗读书的声音”
“哦。那是萧家小公子萧韵。”董一回头指一指西南楼“小郎锁了他在楼上读书。”
萧家的小公子,被钟幻锁在钱家,读书
莲王满面茫然。
可董一木着一张脸,也让人没法细问,只得先去见钟幻。
钟幻已经洗了澡换了衣裳,懒懒散散地倚在罗汉床上翻看书册。
看着他那八风不动的姿势、宠辱不惊的表情和你奈我何的眼神,莲王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要跟这厮兜圈子,兜不过他的
大方坐下,索性开门见山“钟郎既然有意告诉我牡丹消息的来源,不妨也就请直说,那位老妇人,究竟是什么人”
钟幻手里装样子的书册顿时被抛到了一边,哈哈大笑,坐直了身子,赞许地看一看莲王,平铺直叙、尽情相告“那是宁王爷私生儿子的乳娘。”
什么
宁王叔有儿子
乳娘还被人杀了
那那个孩子呢
宁王叔知道吗
还有,婶娘和牡丹知道吗
离珠,太后,陛下
莲王越想脸色越难看,只三四息间,汗水已经湿透了整个后背
“钟郎说那老妇人是被人一刀杀死的,而死的地方,就在朱家别庄附近”
莲王终于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和理智。
钟幻缓缓颔首“然而此事,应该与朱家无关。毕竟以朱蛮的脑袋瓜,做不出这么傻的事情来。这是栽赃。”
莲王只觉得脑子里已经成了团的乱麻再度被狠命地搅了一搅“朱家在京城,有仇人”
“我啊”钟幻笑着回手指指自己“钱朱两家争夺京城商界的头把交椅,我去陷害他,多合适的理由。”
莲王揉了揉额角,长长吁了一口气。
外头阿嚢听见个空子,端了一个托盘进来,大肚长颈的玻璃瓶里,装了大半瓶血一般的红葡萄酒,两只玻璃樽,一小桶敲了小块的冰,并一碟葡萄干、一碟烤腰果、一小筐鲜草莓。
给莲王和钟幻各自倒了酒、放了冰块,又将草莓放和葡萄干放在莲王跟前,将腰果放在钟幻跟前,这才垂眸退下,再度关紧了门。
“而钟郎又是离珠的师兄,离珠必是秉着太后和皇上的意思。所以,这就成了我南家内斗,不,成了陛下戕害宗亲的证据”
莲王一杯清冷醇香的葡萄美酒下肚,思路逐渐清晰。
“宁王妃已经不能再孕,宁王爷这个节骨眼儿上,也不可能再去弄个女人生孩子。所以宁王的这个私生子,只要摆上了明面,就等于陛下摁住了宁王的喉咙。陛下没有必要杀掉乳娘,甚至需要留着乳娘来证实这个孩子的身份。”
钟幻闲话家常一般说着,手里的纨扇轻轻地在罗汉床上敲着,脸却朝着屋顶,出神地看着那大片大片的承尘。
“此人,既想要挑拨钱朱两家相斗,又想挑拨宁王对陛下生出反心是韩震”
莲王眼睛大亮,啪地一掌拍在了桌案上。
钟幻高高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嗤笑“前阵子严老头儿中毒,也有人说是韩家干的。我发现呐,这天下的坏事,有九成九都是韩震干的,还剩的那些,也都是韩震的爪牙揣度着他的意思做的。”
莲王脸上顿时一红。
“算啦”
钟幻笑着摆了摆纨扇,摇头表示不想再议“我等只是布衣,与朝廷之事丝毫无涉。便是我家那个师妹,号称是郡主,一二年间嫁了人,也就跟政事无关了。
“这件事,关系着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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