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着,我不在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
渐入初冬的十二月绘得高地原野颇有静默肃杀之意,菲兹威廉迈着略沉的步伐行走在凛凛寒风中。在一挂滚线围巾的掩映之下,一畔轮廓分明的侧脸稍沾了几许风中旋舞的冰粒。
长久地伫立于一派皑皑凋零的画面之下,他铂色的金发恍是成了极淡的象牙白,在雨雪交加的季节里如那雄狮鬓毛般猎猎捕风。
这个有着一头金发的外国男生大步流星地踏过冻僵了的土地,桀骜的身形披着修身学士服,与被他压在足下的积雪成一色鲜明对比,暗调的牛津鞋一次次踩在满是落叶的冻土之上,拖出两道寂寥的足迹衬的这踽踽前行的背影令人遐思。
“菲兹”
一声清朗的呼唤从身后传至耳畔,那双几乎与冰雪共一色的蓝眼睛终于奉出了几丝暖意。他笑眼看着初长成的女孩呼哧呼哧地急急冲他赶来。
“你这家伙,做什么都一声不吭也就算了,可这次为什么不辞而别”
终于把他给逮住了,艾靖一边轻抚着身子缓下急岔了的气,一边眼带责备地看着嘴挂莞尔的菲兹威廉。
“我这次动身的时间对你而言太早了,漂亮的女士要多休息才行。”
他挑挑眉,随意抬腕看了看,将表盘上的数字挪到艾靖鼻子底下,
“喏,作为你的男朋友,我能在凌晨两点的时刻喊你来送我吗这样未免也太自私了。”
他移身避过伸手想帮他拿行李的艾靖,顺手还把她腰间的挎包紧了紧。有了身边那抹一身银色套头衫的艾靖,陡添素调的背景为一拉孤独的身影增了几分生机。
“对了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
艾靖努力回避着菲兹威廉的蓝眼睛在她沾满灰尘的裤管和运动鞋上游走,犹豫了零点几秒之后自然无比地接上了他的话,
“之前出去夜跑,顺便和白虎一起练习林教授布置下来的作业。对了菲兹,你这次只是去美国进行圣诞游学吗”
还未等他细想她说的话是否可信,艾靖赶紧岔开话题,问道
“对,只要我通过为期三个礼拜的荣誉课程,就能成为那里一线导师的学生。不过在我眼里,最优秀的人生导师永远是吕教授。”
她顺着菲兹威廉上举的手朝正前方望去,十步开外的那位清癯老人呈着一个严肃的笑容,正与一袭笔挺西装的人形罗宾侃侃而谈。对于这位不苟言笑却又尽心尽责的老教授,自己始终心怀景仰却又不敢近身细观,就在这林间月光照耀之下,眼角铭刻般的细纹和两颊几十个年头走来的坎坷使艾靖肃然起敬。
她在达罗加尼一晃悠悠三年,到现在方才恍然意识到身边的长者们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悄悄老去。
“还有谢谢你之前帮我收集到的高年级学生签名。”
她真诚地感激每一个愿意出手相助的人,尤其是菲兹威廉和林麒,
“现在只需校长批准社团通过就好,大部分老师也都签名表示赞同了。”
“傻姑娘,谢什么呢。”
菲兹威廉温存笑笑,
“不过是个社团而已,你要开便开,我会尽全力支持你们。但是”
他将行李箱脱手交给前来取物的罗宾,两点眉尖朝着额中央稍稍缩去,话锋顿转,
“答应我,绝不能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为什么”
艾靖喉间一沉,惊问道。
“因为你在挑战这个国家的几千年以来的文化和历史,而选择和历史洪流对抗的人最好的结局不过是两败俱伤。”
五官纠结一刻,菲兹威廉背过身去,面色簌地拉了下来,
“相信我,每一个深爱着你的人都不希望看到这种结果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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