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北北，北北，你在哪里？！你在哪里？！”苏晓焦急地穿梭在熙攘地人群里，嘈杂得如静止的画面，一帧一帧的脚步声在空荡地回响。

    北北是谁？苏晓心想，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四处奔波。在透明橱窗中偶然瞥见披头散发的自己，一张陌生的浸着泪痕的脸闪现在玻璃上，咦？我是谁？这是我吗？

    身体仍旧不受控制地前行，四周喧嚣如同另外一个世界，那么多人在说话，可是没有人认真在听。

    “北北，请问你看见我的北北了吗？”

    “大概这么高，白白胖胖，眼睛汪汪的。”

    “请问你看见我的北北了吗？”

    “北北，北北。”

    苏晓拉扯着路人的手臂，一遍接一遍地询问，可是每个人的表情凝上了霜，冷漠地擦肩而过。苏晓的脑中膨胀着，像腐烂的杂草一样，心中的弦终于崩断，她蹲下身子，伏着脑袋放声大哭，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会为她驻留。世界嘈杂得如同满地的玻璃碎片，一层、一层悄无声息地插在她鲜血淋漓的心口上。

    “北北，北北......”苏晓低头轻声呢喃，忽而一阵铃铛似的轻笑声掠过身后，苏晓心中一惊，猛地回头，一个小孩蹦跳的背影模糊在拥挤的人潮里。

    “北北！那是我的北北！”苏晓箭一般冲刺出去，推开来往的人群，汗与泪风干着与头发胶结在一起，黏糊糊的。

    “北北！不要走！北北！北北！”四周的人潮渐渐退去，房屋、树木、商店慢慢消失，世界变得一片空白，远处的矮小背影逐步清晰起来。

    “北北！北北！”苏晓扯着喉咙哭喊，奔跑中的背影一点点拉近，“北北！找到你了！找到你了！”苏晓一把扯住小孩子的衣袖，孩子慢慢转过身，眼神呆滞，静静地杵在那里，眸光清冷而疏远，像一把利剑狠狠地刺进苏晓的心脏。

    “北北，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苏晓慌乱地跪下身子，紧紧拥住孩子，眼泪扑簌地坠落，“北北，不怕，不怕。妈妈来接你了，妈妈来接你了！”

    “北北，北北，不怕，不怕。”苏晓拍着孩子的后背，身子轻轻隔开一小段距离，闪着泪光的眼睛温柔地勾勒着孩子的轮廓，“北北，我终于找到你了。”

    孩子漆黑的双眸里空洞洞的，瞳孔影映出不可捉摸的黑色流影。他向后退了一步，脱离苏晓的怀抱，抬头，嘴角似有似无地勾着，稚嫩的脸庞渗入不合年龄的黑暗与孤独。

    “你不是我妈妈。”

    冰冷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在苏晓的心上，寸寸冰封上苏晓已开裂的身心。“北，北北，你，你不认识妈妈了吗？”苏晓僵直身体，心情若落进冰天雪地中，吞噬着消失殆尽的理智。

    “呲——”小孩的嘴角拉扯了一下，眼神中孕育看不见的暴风雨。这时，童真的脸庞上如同戴上了变幻莫测的面具，无端让人恐惧和窒息，又让人感觉面前的人快要从指缝里溜走一样。

    “无论如何，妈妈再也不会离开你了！”苏晓上前紧紧拉住小孩的手臂。

    “你，不是，不要我了吗？”小孩子轻轻抬起右手，指向苏晓的肚子，“你看。”

    苏晓顺着小孩的手指着的方向低头，两腿间流淌出泛着猩红的血色，肚子开始一阵一阵抽痛，苏晓拧着眉头，惊恐地捂住肚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你，不是不要我了吗？”小孩嘴角噙着冰冷的气息嗤笑。

    “没有，没有，妈妈没有不要你！妈妈没有不要你！”苏晓死死抓住小孩的手臂，声音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头发散乱地结在空气中，眼睛此时已经干浊到快要打不开，却又奋力睁大，生怕眼前的小孩消失：“妈妈，妈妈不会再离开你！不会再放弃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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