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挑眉,“殿下?我家殿下?”
“正是。”傅县令道,“此物是打今春起不必上贡的,岁初下官便已昭告全县,殿下体恤百姓,一切银税、物税皆减至往年的三成,凡种植官府指定之作物者,银税再减一成。”
我奓着胆子问,“整个河南道皆是如此?”
傅县令盯着我的脸看了会子,似是焕然了悟,“先生随殿下征战西北,自不知咱们河南道的事。倒也无甚可瞒诸先生,原河南道节度使高衢贪婪无度剥众害民,河南道的税赋甚重,上至刺史下及百姓,无不对其咬牙切齿恨之入骨,却碍于他背后有位高权重之人做靠山,始终无可奈何。高衢也不只是真病还是称病,自去年腊月便不再露面,百姓饥寒交迫难过年关。好在元宵节未至时,梅将军便奉殿下之命率兵赶来齐州,缉拿了位高无为贻害一方的高衢,并传令至河南道各州,圣上已将河南道划给殿下作封地,各州府衙即日开仓放粮,务使河南道各州县家家有余粮,路路无饿殍。年后,殿下又下了减税惠民的恩旨,各州县酌情施行。”
疑点重重,或可说是……豁然开朗。原节度使高衢的恶行大约是真的,但年前的一味称病只怕不是自愿。先将老皇帝派驻于此的节度使一脚脚踩进泥土里,再在百姓最为困窘时一举歼灭高衢这个靶子,顺理成章地取而代之。
先下旨放粮收揽民心,再有梅让或强或软地接手军队,河南道竟轻而易举地成了丞暄的囊中之物。事情能如此顺利,一则得益于事前计划周详,丞暄算无遗策,梅让办事得力;二则有赖于天时地利,出其不意,恩献帝事先毫不知情。这般不费一兵一卒便占领一道的巧宗儿,怕是不会再有第二回。
拥兵自重的武将自立为节度使,势力庞大的藩王擅自扩张封地,朝廷却鞭长莫及不敢妄动,只能窝窝囊囊地事后追认。这样的例子,前朝数不胜数;然则有一样,凡挑衅皇权之事频发之时,大多为朝纲动乱权力更迭之日。
此事绝不是丞暄此前说的“惹个不大不小的错处”,难道丞暄已和老皇帝撕破了脸,他要……造反?!
傅知尘既将此事说得如此直白,只怕整个河南道乃至大梁都知道丞暄南面称孤自立为王了,丞暄此时不老老实实回到河南道,岂不十分危险?
我对傅县令的话未置可否,像是头一次听,又像是早就知道,只接着他的话说,“各州县酌情施行……玫瑰花这样好的东西想必是奖励耕种的。”
说起农耕事宜,傅县令愈发滔滔不绝,“这是自然,早些年齐州战乱,许多大户人家都往北逃难去了,本地只剩下些穷苦农户和从外地一路讨饭讨到此处的。朝廷重新给农户分配土地后,虽说有恒产者有了恒心,眼界却不开阔,只爱种些全家人一年到头吃的穿的。若不是前些年朝廷征收各类贡品,只怕种玫瑰的早已将那几块地一块种小米、一块种地瓜、一块养禽畜了。”
我不自觉的点头,这傅县令果然不是个简单读书人,我虽尚听不明白他要讲些什么,却保证他到我幼时的太傅跟前去说这话必定要挨板子。思及此处,我不禁要赞许自个儿对太傅的了解,是以又为自己点了点头。
他见我频频点头,怕是会错了意,竟越说越兴奋,“是以今岁殿下虽不收玫瑰为贡品,下官仍旧奖励种植玫瑰、大葱、花椒等香料,和畜养毛驴、打捞甲鱼的农户,以求让农户们各司其长互通有无,万勿将百姓拘在各家的那几亩土地上。”
我有些疑惑,“这些东西虽好,终不能填饱肚子啊?”
这似乎正问到了他手里,“有些农户种不得这些,自然便要多种粮食蔬菜,除却自家人吃的和上交官府的,必然仍有富余的到菜市贩卖,得了钱便可买些诸如玫瑰的稀罕东西,日子岂不更有滋味?百姓们尝到了甜头,自会愈发努力劳作,收成好的还可到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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