凳子可坐了,便拉着我坐到榻上。坐下后又嫌中间隔着的那张方桌碍事,便起身坐到我这一头,将方桌推到角落里。
“是王府已故的一位老太医开的,医术高明,想来你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我将此事说与你原是跟你解释为何一连几日不曾服药,免得你恼我,不想你竟因旁的事动了气,可见诸事皆是天定,躲不过的。”他这会子倒和颜悦色了。
若说丞昀是谪居的仙人,那丞暄便是还阳的艳鬼,他不苟言笑时尚把人迷得七荤八素,若是讨好地朝你笑上一笑,谁还有活命的份儿?
我的心已软成了个水铺蛋,严肃的表情渐渐有些挂不住,硬要佯装愤怒的表情大约有些扭曲。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撑不住笑了,除却为那倾倒众生的模样,还因那人因我而起的点滴变化。
“现知道有人记挂你了?省得你不爱惜身子有人恼你了?”
他眉目含情,“可不是么,纵将来入土,也能睡个合葬墓了。”
合葬墓啊……我眼眶一热,鼻子也跟着酸了。一则感动丞暄连我们百年之后的事都计划好了,且是搁在一起计划的;二则遗憾自己终将有负于他,我们大宁国靖国公府的祖坟里还给我留着地儿呢,我只能趁活着多陪他,偏活也活不过几日了。
我吸吸鼻涕,“殿下这情话说的,白让人难受。”
丞暄看着我这一脸丧气样,气笑不得,“我说要与你携手白头,生死同穴,反倒让你难受了?”
哪里就那么容易携手白头?!眼下你怕是就要黑发人送黑发人!
我没好气道,“想携手白头还不容易,赶腊月了你随我回趟上京,风雪里走一圈,何止白头,浑身都白了。”
我这说城门楼子,他却跟我扯胯骨轴子,“芳满,你要带我去上京老家了?可要给你的父母上香么?”
他笑靥灿如春桃照水,我却是把牙都咬疼了才忍住不让泪珠子掉出来。
“殿下若想去,自然是能去。”待我死了,你若愿意护送我的棺木回上京自然再好不过了。
“我父母知道你去看他们,想必会很高兴。”若不是送他们亲生儿子来下葬的,我爹娘大约会更高兴些。
胯骨轴子再扯下去只怕要到脚后跟了,我只好突兀地把话头拉回来。“说起父母,我倒想起幼时的一件趣事。我与子凌出生后不久,家中曾来过一个道士,说我们兄弟两个一个命格极软一个命格极硬。软的一个怕是不及弱冠便得夭折,硬的一个将来无妻无后,唯有金龙托生才可压制,否则只怕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以保全。照疯道士这说法,我竟是大限将至了。”
丞暄挑挑眉,欲言又止,半晌才低声斥了我一句,“胡说些什么!”
我打蛇随棍上,“既是胡说,自然也没什么要紧的。我只问你,若我先你而去,你待如何?”
丞暄哼笑一声,“若你胆敢擅自死了,我必先娶上三十房小妾,将王府的东西跨院住满;再围着你的坟头建个酒池肉林,日日寻欢作乐享尽人间快活。”
我推了他一把,佯怒道,“你可够心狠的!”
他靠在一旁,姿态慵懒神色却认真,“你将我一人抛在这荒凉人世,是谁心狠?”
也不知是他今日的话太毒,还是我今日的心太脆,怎的他没说一句我的心就像被敲碎一回似的。眼眶里就没干过。
我朝他皱了皱鼻子,没接他的话。“若死的是你,我拼尽全力也会为你报仇。”
他面色忽沉,拽着我的手腕将我拉到怀里。我背对着他,使劲扭过头来能看见他的脸。他托着我的侧脸低头看着我,一字一句温柔却清晰地说,“芳满,若我死于非命,那一定是个你无力与之抗衡匹敌的敌人,你断不可替我报仇。”
丞暄的另一只手抓过我的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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