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饶是我这般好言好语做小伏低,广安大人对我也未假以辞色,依旧黑着脸跪在原处,“殿下不吃药,微臣不敢平身。”
丞暄皱皱眉,不耐烦道,“你越来越像广顺了,不如回去与他一同专司内务?”
我瞧这架势不对,便打圆场道,“依殿下这性子,把谁搁在你身边都会生生被逼成‘广顺’的。”又问广安,“殿下几日不曾及时服药了?”
广安咬牙切齿,“先生几日未见殿下,殿下便几日不曾服药。”
竟是因为这个,难怪广安看我横竖不顺眼。
我神色阴了阴,“广安大人请回吧,待会儿我伺候殿下喝药。他不喝,你尽管把我劈了烧柴给他日后煎药。”
广安省得眼下他家殿下最听谁的,便向丞暄告退跪安了,只是走时仍有些忿忿。
“殿下……”我插着肩居高临下地看着丞暄和桌上那碗药。
丞暄脸色也不好,“回了趟你们大宁我便又从‘丞暄’生疏回‘殿下’了?”
我被他噎得一时语塞。
其实我不论叫他“丞暄”还是“殿下”,都没有什么分别。唤他“丞暄”或是“殿下”大约就如同寻常人家当家的唤自家媳妇儿时而为“卿卿”,时而为“宝贝”相差无几,就算只唤一声“喂”,叫的也只会是他,没有旁人。
我猜测这个道理丞暄自个儿也明白,不过一时没好气,非要挑我这个刺。
不待我哄劝,他便赌气似的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眼神中是初识时的冷漠与混沌。
他几日不肯服药,我听了心中也不痛快,却不能在此时发作。只得乖顺地坐在他旁边,温声问道,“只因与我不痛快便作践自己的身子?”
他闷闷地仍旧不说话,我便起身将他头上的玉冠除了,发髻也一缕一缕地拆开,不轻不重地为他松松头皮。“听玉碗儿说下午王府来人送了你的蟒袍来,靖西都护府的事已定了吧。你在这个岁数上便担了这些个虚虚实实的名头,日后的荣华富贵自不必说,所承受的辛劳也非常人能够想见。你的心思我也略猜到些,想来时机成熟便会有所行动,倘真走到那一步,无边无际的孤独只怕就会吞噬你半条命。到了那时,纵广安广顺这样的忠仆,也不敢轻易开口劝你什么了。你若自己再不学着爱惜身子,纵能坐拥大好河山,也无福消受了。”
半晌,丞暄才抓着我的手将我拉到身前坐下,面上却仍是不愉之色,“你倒真敢说,适才那话传出去半句,我就再不必喝药了!洋洋洒洒地说了一盏茶,竟没一句在点子上。”
我轻笑,“哦?那殿下教教我。”
丞暄低垂着眼帘,指尖点在药碗边缘上,一圈一圈沿着碗沿儿绕圈。他的手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子弟的手,纤长白净,骨节分明却不突出,有点像我奶奶房里那尊羊脂玉观音菩萨。
然我要说的却不是这个。
丞暄是宫里养大的,皇宫里天大地大规矩最大,皇子公主们说话用膳时皆是没有丁点儿小动作的。丞暄自然也不如我似的,说句话还摸摸鼻子挠挠耳朵的。他眼下这副心不在焉的散漫样子,必是心里藏着事,正迟疑着如何开口。
果然,他迟疑了许久,才道,“这药……药性是极烈的,有它压制着,我的病便不会发作。然此消彼长,万物守恒,药能治病却也伤肝,肝经一乱便又带的眼睛不清明了。是以……”
我禁不住皱起眉,“如此说来你的眼疾竟非积劳成疾,而是吃药吃出来的毛病?”
丞暄面色僵硬,意欲开口,却又被我打断。我猛地站起身,浑身不痛快,一连踢翻了三把凳子方觉得好些。“你怎么不早说?!可有药方子,拿给我看看。竟是什么药,这般霸道?”
他随着我站起身,见只剩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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