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瞪着炯炯的双目,深吸了一口气,将视线从烁王脸上移开,昂着下巴声色泠然,“草民参见殿下。”
烁王对李英的失礼毫不介意,神色温柔地不像个武人,“外面日头毒,你……你快些进来吧。”
亭中的八仙桌被丞昀、烁王和我一人一边占了三面,我与丞昀面对面,只余烁王对面的位置还空着。李英在烁王对面坐下,却看也不看他一眼。
丞昀与我对视一眼,莫不尴尬地寻找话题。
我取过一只新杯为李英倒茶,“李兄,来,尝尝三殿下府上的好茶。在我们大宁,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都爱品茶,吃茶还讲究产地,咱们大梁也兴这个吗?”
李英对我是极和气的,淡笑道,“江左盛产各类茗茶,文人骚客又多,自然更讲究这些。”
我见他略有些兴致,又问,“李兄虽是做酒楼生意的,茶酒却不分家,想来对各式好茶也颇有见解。”
“见解万万谈不上,然酒楼的事我是事无巨细皆亲自过问的,日子长了,倒也听了一些、学了一些。”
丞昀道,“李当家一贯谦虚,他敢说‘学了一些’,想必已是行家了,今日我可要考考你。我这菊杞茶中的枸杞子是到西北贩货的商人带回来的,并不难猜,菊花却是许多地方都产的,李当家焉能猜出今日这菊花的产地?”
李英并未拒绝,喝了一口茶细细地品。
丞昀又谓烁王与我道,“皇叔与子路也别只看着,指不定也能猜对呢?”
我笑道,“殿下这可是难为我了,你若给我两颗宝石,问我哪一颗更值钱我或许还猜得出。这嚼碎了都吃不出什么味道的菊花,我是一万个辨不出来。”
烁王看着李英专注品茶的模样,也微微露出些笑意,“我是个粗人,你若不说,我竟不知喝的是什么。然初秋略有些燥,热热的饮一杯下去,倒是极舒服的。”
丞昀道,“难得皇叔瞧得上。李当家,可品出来了?”
李英放下茶杯,“似乎……是毫菊?”
丞昀爽朗笑道,“李当家果然见多识广,丞昀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我又喝了一口,实在喝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便问,“李兄如何得知?”
李英缓缓道,“一则我见这茶水中有许多散落的菊花瓣,几大名菊中毫菊是最易散瓣的;二则烁王殿下喝不出茶味,却觉润燥。毫菊的香气远不及在几大名菊中香气最甚的杭白菊,润燥却是最佳,因而……我也不过是胡猜罢了。”
烁王凝视着他,嘴角不觉间微微上翘,“听你说完这些再饮,便觉得更添一番意趣。”
李英抬眼,不经意间对上烁王的视线,登时便冷了脸。一时间,痴望着他的烁王虽不觉尴尬,却难免伤心。
我干笑着避过二人之间的不快,道,“李兄说得果然在理,小弟长见识了。”
“贤弟客气了。”李英依旧和气地笑,经了烁王那一眼,却到底显得比适才说茶时意兴阑珊些。
心明眼亮如丞昀如何会看不出这细微的变化,他大约极敬重自己这位叔王,一直竭尽全力地化解尴尬,并为他二人寻一些可互相亲近的话题。“说来我等在宫外便结识,虽来自天南海北,相识时连身份姓名都不曾互道,今日却在一处谈天喝茶,也是缘分。李当家比子路年长一些,也莫叫得那般生分了,便唤他的表字如何?”说罢,似乎又想起什么,“哦,说来,我竟还未问过你的表字,当真是失礼了。”
李英这才笑道,“贤弟还未满二十,何来表字?”
我粑粑头发,憨笑道,“说来让几位见笑了。我大宁早些年是不讲究这些的,近些年才渐渐的时兴了,便难免有些不规矩之处。先父去得早,撒手黄泉时我与舍弟年方十二,他老人家弥留之际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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