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某一天。
刘护士急匆匆来敲门,说是陈住院医刚才给23床做骨穿,可一针管进去什么也没抽着。病人直嚷嚷疼,逮着陈住院医一顿好骂。
我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
这位陈住院医,绝对是个人物。一碰到收病人就往图书馆跑,轮到周末值班,不是上火车站接亲戚、就是爸妈病了,总之死活要换掉。
大家看在她是王主任亲亲侄女的面子上,都睁一眼闭一眼让着她。然而这位妹子不仅是工作态度娇生惯养,连着临床技术也实在令人惊起一头汗。
上周把胃管插到了中风病人的气管里,还往里面注射生理盐水……可怜老太太语言功能受损,憋得脸发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把管子拔了,等一顿午饭塞下去,恐怕就要窒息而亡。
这件事之后,王主任倒是秉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博大胸襟,在交班的时候把陈住院医狠狠训了一顿。
还没等众人拍手称快,王主任的手就拍到了我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李啊,还是你办事让我放心。以后陈医生就交给你啦,帮我多加照应下啊!”
——就这样,陈住院医分到了我的组上。
我不知道当天其他几个组的主治大人们有没有出去开香槟庆祝,总之我是默默为自己哀悼了十分钟……
我跟着刘护士来到病房,这厢陈住院医已经开始抹眼泪了,看见我像看见亲人一样扑过来,拉着胳膊直诉委屈。
我不动声色把她撇开,大概看了下刚才骨穿的操作情况,转过头安抚病人家属。
刘护士从值班房重新领来一套穿刺包,我戴上无菌手套,让老先生换了一边侧卧,然后开始皮下注射利多卡因做局麻。
—— “年纪大的人骨髓不像年轻人那么丰富,建议还是从髂后上脊穿刺。”
我一边操作一边交代。很快,一小管鲜红的液体充盈了针筒。血液科的会诊医生赶紧接过去做了涂片,在场所有人顿时松了口气。
刘护士拿着托盘跟我一起往办公室走。
“李主治,还好有你在,不然……”她朝后面瞟了一眼。
我笑笑,“别这么说,不就是个熟练工的活儿么……时间长了就好了。”
“呵呵。”刘护士皮笑肉不笑地表达了下她的观点。
我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不愿再参与这样的讨论。
过了大约10分钟后,陈住院医走了进来,期期艾艾地向我表示感谢。
“没什么,下次再做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在边上帮你看一下。”我温和地说道。
陈住院医偷望我一眼,脸慢慢红了。
我有点头疼——这姑娘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动不动就脸红,明明也不是什么脸皮薄的属性,突然娇羞是个什么情况?
……
吃过中饭,我带上单子去会诊。
一进贵宾病房的门,迎面撞上个白花花的屁股,原来是肛肠科的谭主治拿着弯盘正在给病人换药。
毕竟涉及到病人的隐私部位,我有点不好意思,转身就要出去。没想到才刚一抬腿,就被谭主治热情地叫住了。
“李医生,你来会诊啊!”
“啊……是。”我只好转身回去。
“对不住对不住,这几天住院病人特别多,治疗室全部客满,我只好在这里换药了。”
我微笑着表示没有关系,我可以等。
正在接受我们目光洗礼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病人,脱了裤子正在别扭,此刻见竟又多来了个人观摩,赶紧转过头去不忍直视自己。
我忍住笑,走近看见他床头的牌子——徐彰、男、26岁,临床诊断:肛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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