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在禹城去救阿树时,顾锦之已经消耗了他为数不多的灵气,因此他撤去了平日护在周身的灵气防御,慢慢调养生息。而化成人形后的鲛人格外畏惧炽火,身上的辟火衣也不能挡住全身,才使他此时被烫伤现出鱼鳞。
顾锦之神色有些慌乱,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异于人类,像一个长满鳞片的异瞳妖怪。
但是,他不想吓着阿树。
顾锦之运气平复呼吸,伸手拉平衣领掩盖住脖颈处的伤痕,走近阿树小心地扶着她坐在书案前的矮凳上。他知道阿树夜不能视,会感到害怕。
黑暗的房间中,他的声音平稳温和,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淡淡地出声安慰道:“阿树不要怕,我去将内间的蜡烛点燃,你坐着别动,小心磕碰着了。”
阿树没有说话,乖顺地任他牵着坐下,视线空空的落在前方,直到顾锦之捧着点燃的烛台从内间走出来,她才移了移目光看向他,突然笑了。
“我果然没猜错,你不是人类。”
顾锦之一顿。他低下头,神色莫辨,声音轻轻地溢满了宠溺感,像在夸赞他的小公主:“我的阿树真聪明。”
阿树走到他面前,努力踮起脚,猛地扯住他的衣襟,凑近面孔直直看着他异色未消的瞳孔,幽蓝的瞳仁映出她容色冷凝的模样:“我这一路都在想,一木尚且做不到一口气飞渡护城沟壑,而你不仅可以做到,还能成功拉住下坠的我。可是,表哥在送你进宫给我当琴师时,曾说过你身上虽有练武的痕迹,但不过尔尔。那究竟是你顾锦之掩藏太深,瞒过所有人视线,还是因为你本身就异于常人呢?”
“阿树乖一点,你想要知道任何事,我都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但是,千万不要再做让我担心的事情了。”顾锦之微微矮下身,顺着阿树拉扯他的力道。
他倒是小看了他的公主。原本以为阿树是宁可自杀也不愿离开大昭国同他成亲,现在想来不过一场试探,她笃定自己爱着她,肆无忌惮地用自己的生命来试探她想知道的结果。万一……万一她猜错了呢?
顾锦之凝视着阿树,幽蓝色的眼瞳深邃神秘,翻滚着浓烈的情感。阿树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不自然的避开视线。下一秒,她咬咬牙又重新直视着顾锦之,问道:“北境人其实无法在南方生存,只有你是特别的,对不对?”
他答道:“对。”
阿树又问:“你们制造了一种药,可以掩盖北境人水土不服的异象,但无法根治这种病症,对不对?”
从古至今一直有传言说,北境人进入南境后便会生病,面上会爆发细密的红疹,体内淤湿过重也会导致骨头酸痛,不断地咳嗽。
然而顾锦之派去接她的使臣却从未显现出丝毫不适,似乎不被疾病困扰。阿树为了试试书中的真假,从大昭来轩辕国这一路上,特意令三森寻来五重青磨粉制成香囊随身佩戴。这种草药粉末能够增加空气中的阴湿感,贴身侍女凌霄长时间与她相处在一驾马车中,呆久了逐渐加重体内湿毒,在近几日也逐渐长出红疹。
顾锦之道:“对。”
他见阿树快要支撑不住踮起的脚,但始终试图撑起面上强硬的气势,暗自叹了口气,屈膝一把托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将她抱起来,走至内室床榻前,将她放下坐在床边。
“你干什么!”阿树见顾锦之抱着她走进内室,顿时惊慌失措,悬在半空中用力踢打他,像是拍打在一块铁板上似的纹丝不动,急得嗓音里带了哭腔:“放开我,放开我!”
“今日车马劳顿,你也很累了,早点休息好不好?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明天再问我。”顾锦之蹲在床前,身子比坐在高床上的阿树矮了一截。他抬起头,揉了揉面前女孩的头,语气温柔道。
“我……”
夜深人静,窗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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