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色尚早,几案上的梅花香篆燃到了未正时分,梁妘从小榻上站起来,听见外面的宫人正窃窃私语。
南风徐徐吹着,屋子里面倒是有几分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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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才人据说这个月那个没来,皇后娘娘派太医过来看了。”一人说道——梁妘微微皱起眉头,她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自己身边伺候的俏玉。
“太医怎么说?”另一人接了话。
“还能说什么,说时日尚早,看不出什么。”俏玉说道。
梁妘抿了抿嘴唇,垂眸思索了一会,轻轻咳嗽了一声,外头便没了声响。
过了一会儿,俏玉端着茶盘绕过屏风进到了内室来,把茶水点心在几案上摆了,然后垂手站在了一旁。
“今日早些去提膳吧!”梁妘说道。
俏玉似乎有些想说什么,她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梁妘,最后只是应了一声“是”,然后便端着茶盘又出去了。
梁妘回到小榻上坐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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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里白天长夜晚短,梅花香篆燃到酉正时候,天色依然是亮着的。
这会儿外头没有风,热意便涌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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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妘取了一本书靠在几案旁翻了翻,但却是无心细读,耐着性子看了几行,最后还是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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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升起来,淡淡地挂在了天边,天色还是渐渐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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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玉带着两个小内侍搬了冰块进来放在了屏风旁边,又点上了灯。
远远的,似乎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带着喜悦的短促惊呼,梁妘看向了窗子外面,这会儿天色已暗,只看得到明明暗暗的灯火,旁的便看不清了。
已经到了要就寝的时候了。
俏玉先带着人退出了屋子,过了许久,又轻手轻脚地从外面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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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甄才人那边。”俏玉服侍着梁妘换了寝衣,低声说道。
“下午时候?”梁妘诧异地看了一眼俏玉。
“来了。”俏玉简短地说道。
梁妘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结束了这段几乎让旁人听不懂的对话。
俏玉扶着梁妘上了卧榻,便也十分乖觉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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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深了,外面也越来越安静,甚至在此时此刻都能听到鸣虫的声响。
梁妘躺在床上却并没有睡意。
她进宫已经有三个月了。
离家的那一幕仿佛还是昨日,似乎还历历在目,可不知不觉在这宫里面也过了三个月了。
三个月能有多长呢?也不过就是从冬末的冷冽到了夏日的炎热。
若无意外,她还要在这宫里面渡过更漫长的年月——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在漆黑中,她看到幔帐上丝线绣成的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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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应当是她进宫的。
原本进宫的,应当是她堂姐梁妙。
这说起来也让梁妘颇为恼火——又十分无奈。
如今梁家是算不得什么的,尽管祖上曾经显赫过,但如今也不过只是上谷郡诸多小士族其中一个了。尽管已经几乎算是不值一提,但士族的脸面却还死死拽在手里,死活不肯放掉的:比如哪怕在一起饿死过得困苦,也绝不分家。梁妘一家便是和一大家子所谓亲戚住在梁家的祖宅里面,当家的,是梁妘的伯父、梁妘父亲梁雒的兄长梁雎。
梁妘的父亲梁雒在一家书塾中做算学先生,唯一的兄长梁桁去了军中,想要重振梁家昔日显赫,母亲闵氏手里攥着陪嫁的几个铺子,经营着他们这一家的生计,日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过得无忧无虑。
去岁梁妘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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