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下了身,把道千藏从雪堆里提溜了出来,拍干净她身上的雪,指腹这次正大光明地碰了碰她的脸,“你的身体过凉,既承受不住风雪,为何不告诉孤?”
道千藏哆嗦了一下,“这算得了什么,用不着大惊小怪,我以前还在炙炎地狱被烤过,在厉鬼窝里差点被肢解分吃了。”
郎漠原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不愉快,虽然他人形时脸上基本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但道千藏还是从那双冷淡的漂亮眼睛里读出了责备的意味。
“我不想麻烦别人,你……”道千藏话还没说完就被郎漠原冷漠打断,“你已经麻烦了孤。”
她一愣,垂了眼睑,“那我只能说抱歉了。”
郎漠原黝黑的瞳孔深处一点湛蓝一闪而过,一道平滑的冰路凭空凝结而成,从他们脚下的位置一直延续到东北方。
自雪原地底破土而出的冰枝藤蔓盘桓纠缠在冰路顶上,结成了漂亮的挡风屏障。
原本一走一陷的地面现在平滑如镜,漫天飞舞的大雪也被冰藤蔓拦住了大部分,只剩下零星的几片雪花偶尔飘到道千藏的头顶。
她正震惊时,腰身突然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像被抱孩子一样从雪地里抱了出来,双脚再度接触到地时已经可以踩在冰面上了。
“你若当真不愿麻烦旁人,便照顾好自己,省的让孤操心。”郎漠原头也不回地说。
他朝道千藏伸出了一只手——大概是受上一次被拒绝的影响,郎漠原这回没有向她伸出掌心,而是手掌合起,拿手背对人,是要她握着自己手腕的意思。
冰路虽然平,但对道千藏来说还是有些难走,万一在冰上滑倒摔跤肯定会受伤。
道千藏沉默了很久,最终掰开他的手,把自己的爪子塞了进去。
郎漠原身形不由得一怔,听身后人说:“你的护腕太硌手了,我不喜欢。”
温热的掌心相贴在一处时,仿佛飞舞的冰雪也变得滚烫了起来,再也感觉不到一丝冷意。
——从今天开始,我没有亲人了,不会再有人关心我。
——作为琅环阁主,我需要做的只是保护那些妖怪们。
——我没有资格软弱。
郎漠原不知道道千藏的小脑袋瓜里究竟在想写什么,只知道自己激动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外。
如果现在是兽身,恐怕他的尾巴早就摇到天上去了。虽然脸上保持着一本正经、不动声色,但实际上郎漠原手抖得厉害,眼神也飘忽不定。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道千藏皱着眉头捏了捏他的手,说:“别抖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说完又拉得紧了些,好像在无声地安慰,告诉那人自己不会松开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给人希望是对还是错,只是在仅有的温暖逼近时,忍不住朝微弱的星火靠近,再靠近,直到永远也离不开。
已经很久不会有人这样关心她了。
她更多扮演的是“长辈”身份,年纪不大却要当一堆老妖怪们的“人生导师”,偶尔午夜梦回从无数次弥漫在心头的噩梦中醒来时,道千藏才会产生一瞬间的恍惚——
该被保护的应该是自己才是。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奢望陌生人的爱护呢?连亲生的老爸都放弃她了。
郎漠原为了面子,强撑着不屑地冷笑:“……哼。”
有人闯入自己的生活,其实也不错。
道千藏:“看路,别哼了,再哼就要撞……”
已经撞到树的郎漠原落了满头满身的雪,看起来相当滑稽:“……你为何不早说?”
“我说了你倒是听得见啊大哥。”道千藏怼他。
这小子满脑子都是古古怪怪的粉红色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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