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远没有回答，转身拔出插在张显明身上的佩剑，离开了这里。

    鹿步凡用衣服擦干好剑上的血迹，从前有许多人问他为什么要叫自己的宝剑好剑，他总是吊儿郎当地回道，“这是我父亲亲手为我铸造的一把好剑，所以它就叫好剑。”现在什么都没了，就剩这把好剑。鹿步凡喃喃自语，“我没错！我没错！”声音越来越大直至在殿内形成回声，‘我没错！’

    从射阳殿到义城需要三四天，五六直接燃起符咒，点亮传送阵，顷刻就回到了千里之外的义城，义城上的金招牌沾上了乌黑发臭的血污，但还是坚持破破烂烂地挂在城楼上，为归来的家人们指引方向。义城满目疮痍，昔日的繁华如过眼云烟，鬼鬼们站在街道旁朝他们的小公子和小公子怀里的阁主大人行注目礼。

    如意阁有阵法保护，损坏较小，五六没有将白梦抱进房间，而是将她放在院子的双人躺椅上。五六亲力亲为，打了一盆热水给白梦擦手擦脸。

    “你呀！自己不爱干净还见不得别人邋遢。”五六擦着小声嘀咕道。

    五六起身，进了后面的厨房，现成的食材只缺少厨子化腐朽为奇迹的手就可转变为人间美味。五六搬过小餐桌，来来回回地端菜，拿碗筷，最后是义城的醉梦生。一双素手拿起桌上倒好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本来就想这样凄惨而壮烈地在你怀中离去的，但是我怕给小公子留下阴影。”喝酒的人被当场逮到，解释道。

    五六笑了，“尝尝我做的香酥鸭子，叫花鸡还有美容猪蹄汤。”

    白梦也笑，提起筷子每样都尝了点，五六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白梦吃，看着白梦笑，眼里尽是不舍。白梦放下筷子，手撇撇招呼五六，“小公子，过来陪我躺会呗！”

    五六不说话，笑着坐到了白梦的旁边。

    白梦一杯一杯地喝着醉梦生，“一场酒醉一场梦，我又回过头想想，你会不会殉情呢！”

    五六笑着说：“不会。”

    白梦懊恼：“真是的，我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感伤情绪没了。”

    五六侧着身子问着面朝天空的白梦，“要走了吗？”

    白梦闻言手又捏上五六的脸作怪了，“好好的，别提前走，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五六回道：“好！”

    白梦接着说道：“没事出去走走，别老闷在家里。”

    五六笑着回道：“好！”

    白梦笑着看着五六的眉眼，“好好照顾自己！”

    放在五六脸上的手已接近透明，五六努力睁着眼看着白梦，左手虚虚地抱住没有实体的人，笑着说：“好！”心中早已预料的结局，想过无数遍的结局，真的来临，五六没有慌没有惊，面上带笑，眼睛滑落的泪正好滴在白梦的胸间，开出了一朵晶莹的冰晶花，和白梦一起消失。

    五六笑着侧身躺在躺椅上，身边空无一人，这一次她真的走了，天地间再无她的踪迹。十岁，她从往生路捡回自己的一魄，五六得以生还；十五岁，她灵力低微，将随身法器清风扇赠予引气入体的五六；二十五岁，她走了，五六再也找不着白梦了。

    来的时候走的往生路，回的时候白梦没有感觉，有感觉的时候自己躺在软绵绵的的垫子上，头还枕着软枕头，舒服得让人不愿爬起来，就地睡个觉才好。可惜有人不肯，玄冥脸色发绿，无论哪个男人在床上进行不可描述又美滋滋的运动时突然被人打断，都不会开心，玄冥现在有股弑神的冲动。

    白梦为自己辩解，自己随便铺平床上的褶皱，溜下床，“这不怪我！我哪知道正好落在你的床上坏了你的好事啊！再说了，你床那么大，大不了换个地方呗！别当我存在就行。”

    玄冥浑身冒起幽冥之火，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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