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垂首掩嘴猛一阵咳嗽，命魂又倾出些许，却仍是不动声色暗自窥向红线。

    红线见状，也不多说什么，一手给妇人灌输灵气，一手施法挥开矮柜门，取出里头层层软被之间一小小襁褓来。只见里头婴儿掩嘴的布料不知什么时候被扒拉下来，整张小脸圆滚滚的，小嘴瘪着、小眼哭着，眼泪鼻涕混作一团，傻傻愣愣不知所觉模样，确是一副喝干了孟婆汤的形容。

    这样一想，红线便安下心，放肆将小小言烨打量起来，随口道：“啧啧……好小。”

    妇人听之一顿，又心头一紧，手缓缓向枕下而去，握上了一柄冰凉冷硬尖锐的东西。

    不想此时红线正盯着小小言烨的双眼瞧，倏忽惊讶开口：“他这眼？”

    小小言烨双眼晶莹含满了泪，却无从聚集，双手腾空乱抓，也真的只是在乱抓，看不出来有什么目的性地抓取。

    难不成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在他眼前他看不见？

    看不见……

    他这一世莫不是、莫不是……

    红线陡然心头一紧，瞥眼看向妇人：“莫不是他天生失明？双眼看不见东西？”

    妇人手中一紧，见她眼中满含担忧，垂眸片刻，便倏地松开了手，回道：“我儿命苦，天残之体。”这话一说完，似是悲怆牵动了伤口，妇人身体一软，手撑着床沿，狠命咳嗽起来。

    红线眼中那妇人的命魂好大半都倾了出来，盈盈的魂魄蓝光介于生死之间，叫红线不忍：“你……你暂且莫要说话了。”

    妇人仿似也自觉自己时候无多，强撑一口气攀上了红线给她灌输灵气的那只手。妇人巨大的沉坠感令红线身子一歪，险险要倒，但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怀中还抱着小小的言烨，便一口气吸尽，勉力撑下，猛地一提劲，将双手两边一襁褓一妇人都稳稳扶住。

    便是这红线脑中充血、头脑发胀之时，又听那妇人道：“如、如今……”一开口，嘴里的鲜血便不停涌出，但她不管，仍是说着，“如今妇人将死，今夜过后，山庄内想必也未有活口留下。妇人看姑娘……看姑娘不似常人，而今之状亦能来回山庄自如，定是……定是也有法子从山庄内脱困的。”

    她放开红线，一点一点挪着身子，吃力地在榻上做跪拜状：“妇人此厢便求姑娘，将我儿一同带出，不求姑娘……能抚养我儿，但求姑娘保他一时，将他……将他送往常州清陵……敛剑阁……敛剑阁……”说罢，一口鲜血呕出，她整个魂飘飘荡荡溢了出来，再回不去身体里面。

    红线见状，蓄灵气的手一撤，双手稳稳抱好怀里的小小言烨，轻手拍了拍，而后淡淡看向空中飘荡的妇人魂体。

    妇人还未从已死的震惊中回神，便见红线望来的神色淡定如常，又是一惊：“你……你看得见我？”

    红线额角青筋一跳：“说了我是仙！”

    妇人沉默半晌，立在空中施施然行了一礼：“方才多有得罪，望仙子见谅。还望仙子援手照看我儿几日，妇人此生铭谢。”

    红线听罢，复杂地瞥了眼怀中闭眼睡熟的言烨，回妇人道：“好、好……吧，几日便成是吧。”

    “是。”妇人道，“谢过仙子。”

    红线摆了摆手：“无事无事，我此刻便要走了，你刚死不久，魂魄尚弱，莫要乱走，待在此地等鬼差来便是，届时他自会带你入黄泉。”

    妇人眸光一暗，远远看了眼红线怀中的幼儿，犹豫片刻，也不近前，仍只是立在原处微微弯身向红线行了一礼，道：“是。”

    红线不管她作何想法，也不管她是否舍不得自家孩子，叮嘱完一些小事，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沉剑山庄，往外而去。

    本想随意捡个客栈住下，却又发现自个儿身上没钱，又刚巧沉剑山庄之祸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