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妈教的东西!今天不把你送到派出所不行了!”说罢,林主任一把拽住余路。
“老是他!”围观的几个渔家,碍着林主任面大,也不禁附和着。
余路弓着腰忍痛站着,倔强的不肯迈开步子。一伙人见林主任拽不动他,纷纷卷起袖子走过来。
“呜哇!”
“你们欺负人!”
突然,人群外的女孩哭喊开来。
众人回过头。束禾一下挤进人群中间,拽着刚被扶起的林主任儿子,不依不饶的大喊着。
“是他先动的手!他还打我呢!我在那好好的抓螃蟹!”
“他要抢我的螃蟹!”
“我不给他就要打我!”
“我哥哥看不过去才帮的我!”
“你们都是流氓!”
稚嫩的女孩没天没地的哭喊着。中学生们惊呆了,刚才还和他们反方向要走的小姑娘,现在浑身上下,脸上衬衣上,都是泥巴,真像被刚欺负完似的。
周围的渔民看着女孩漂亮的大眼睛,眼泪和江水似的往下滴。回过头去一看,方才没注意,不远处确有一箩筐螃蟹被打翻在地。
“林主任,这就是你儿子的不对了。”围观的人们纷纷议论改口着,
“都是一个队里的,怎么欺负人家小囡囡。”
林主任面露讪色。“那我儿子这被打的!”
“我哥哥也受伤了!你看他还留着血呢!”束禾扑到余路身边。
“好了好了,小孩子打架嘛!别计较了林主任!”几个渔民劝说着。
束禾见另外两个中学生一时诧异还没反应过来,她迅速拉上余路的手。
“快走,”女孩轻轻说着。
她拽着余路,向家的方向跑去。
“太险了,还好没被戳穿。”跑的气喘吁吁的女孩进了家门,踢掉脚上湿漉漉的鞋子。余路跟在后面,也微微喘着粗气。
“可是我螃蟹没了,”女孩气馁疲倦的坐到客厅椅子上,“衣服也脏了。”
男孩沉默的走到桌子边,把书包放上去,低着头,手背擦着嘴角的鲜血。“我明天帮你抓。”
“不要啦,我说说的。”束禾抬起头,白净的脸蛋上还搓着几道污泥。
“喂,”她轻轻的拉着余路的校服衣角,“你痛不痛呀?”
男孩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女孩,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不过你要是想报答我的话,”束禾见男孩又沉默着,嘟着粉红的嘴唇,“你把我下学期的数学作业都包了吧?”
回报以束禾的,是男孩头也不回的上楼,和房门砰的一声。
束禾趴在椅背上,客厅剩下自己一个人。她不免回想起刚才听到的话。自己的父亲,是因为癌症去世才离开的,大量的医药费,没钱转院,耽误了最后的救治期限。
虽然那年她六岁,但到现在,无数次在梦境中,束禾都能回到那个医院病房。白色的墙,明晃的白炽灯,父亲离去的地方。
可即使同样失去了亲人,自己的父亲直到去世仍对她慈爱的目光,也让自己温暖到了今天。
但是余叔叔...私底下,束禾想起余子志,仍是对他保留着叔叔的称呼。他的爸爸为什么要打他呢,就因为妈妈走了吗?还是因为自己和妈妈的到来。曾经弄堂里的灰姑娘住进了城堡,得到了想要的新衣服和面包,是不是原来这些,本该是属于他的呢。
母亲老是叮嘱她躲避麻烦事,但才五级的的少女却又不能真的做到事不关己。
束禾走上二楼,男孩已经恢复了情绪。嘴角贴上了创口贴,在试验着自己改装完的模型车。
束禾回到房里发着呆。夕阳最终滑落下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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