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重见天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因为抓到了铁鞋大盗后,秦勐心神一松,于是便昏昏欲睡起来。
秦崖没有办法,也只能将他背在背上,跟着众人一块儿向密室外走去。走在最后面的金九龄手里,则拖着仍然人事不省的铁鞋大盗。
秦崖刚刚出了密室,就见到了无情。
他坐着一顶小轿,身边跟着四个剑童。秦崖一眼就看出那小轿有不下十道机关,那四个剑童即时年纪并没有多大,武艺却能算是江湖上排的上号的。
无情从轿子上探出身来,将一卷明黄色的绢布递给了“银河七夕剑”何梵。
何梵于是高声诵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秦氏幼子,白身诛贼,才智拔群,先帝见之,颇喜卿才华,故赐太子太师之职。朕心悦其人品,故升为太子太傅,三年以来,卿勤勤恳恳,太子进步喜人。着卿一月后进宫述职,钦此——”
于是才出来浪了大半年,甚至都没有跟别人打过几次架的秦崖,又要回到那个四四方方的城里去了。
秦崖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按照礼节正儿八经地跪下接了旨,坐在轿子里的无情又向他招了招手。
秦崖于是凑了过去,背上还背着已经困得睡着了的小徒弟。
无情压低了声音道:“官家快撑不住了,让你快点儿带太子回去。”
秦崖于是点了点头,转头向花老爷子和花满楼行了个礼,又说明了自己有急事需要尽快返回京城。
花如令表示理解,并且送了他们一架马车,目送着秦崖带着在马车里睡得稀里糊涂的秦勐离开了毓秀山庄。
陆小凤在花家住了两天之后,被花满楼的几个哥哥们怼的怀疑人生。花满楼忍俊不禁,但看在两人毕竟是挚友的份上,提着蔫吧吧的陆小鸡回到了百花楼。
但是陆小凤毕竟是个浪子,浪子从来不会停留在一个地方。
于是不到半个月,陆小凤就又跑了。
他去了京城。
等陆小凤到了京城的这个时候,秦崖早在十天前已经带着秦勐进了宫。
他们见到的,是一个骨瘦如柴须发皆白的皇帝。
皇帝今年实际上正值壮年,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不过是因为中毒以及心力憔悴罢了。
但这副模样,同样也说明他已经命不久矣。
秦崖皱了皱眉,探手摸上了皇帝的脉搏。皇帝咳嗽了几声,脸色潮红,但眼中的光芒仍然明亮。
“如何?”他问。
秦崖叹了口气。
秦勐的脸色于是惨白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傅是什么意思。他这一口气叹去的不仅是皇帝的命,更是秦勐游历江湖的梦想。
皇帝要死了,他是太子,他就是下一任国家的掌权人。既然他如今只能是太子,那么便不可能再去做一个游侠。
秦勐其实还是希望自家父皇能够再多撑几年的。一来他们父子感情还可以,他不忍见到父亲壮志未酬却步入坟墓。二来,则是他对那些朝堂的弯弯绕绕确实不怎么感兴趣,他还想要松快几年,并不怎么想要从父亲手中接过泼天的权利。
但是如今他不接不行。
皇帝已经叫人取来自己的掌握军队的一半虎符和国玺,郑重地交到了秦勐手上。
“拿稳了。”皇帝看着自己面容尚且有些稚嫩的儿子,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着爬了起来,死死的盯住了秦勐,“这两样东西,你一定要拿住了!他们将是你的手!你的脚!”
秦勐握住了虎符,托住了国玺。他看着这两样东西,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哭吧。”皇帝勉强笑了笑,“以前很少见你这么痛痛快快哭出来。但是啊,皇儿,你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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