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不跟我们一起走?”迟玉霄向绿萝问道。
迟玉霄等人又逗留了数日,见村子里的事务也打理得七七八八,重新搭了数间木房子,村尾的几亩地也恢复了耕种,女人们以前积攒下来的粮食还能够维持不短的时间,熬过这个冬天,待到来年开春,百废待兴,又是崭新的一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迟玉霄觉得是时候要上路了。
绿萝露出灿烂的笑,摇了摇头:“不了,我想留下来帮忙。我觉得这里需要我。”绿萝从未有这样一种感觉,累却愉悦着,那是一种重新构建自己未来生活的踏实感。
“正好还可以跟我做做伴。”宋彤儿在一旁挽住绿萝的手,感慨道:“我们这算不算是不打不相识啊?”
迟玉霄和叶澜清两人莞尔,宋彤儿面上也挂着笑,看起来似乎已经从梅山的逝去中恢复过来了,但事实是否如此谁又知道呢。不过迟玉霄相信,岁月会抚平一切伤痕的,就跟那株梅树一样,肯定会越开越盛。
“那,我们就上路了。”叶澜清跨上小灰驴说道。这是村子里养的畜生,长得虽矮小却壮实,驮人不在话下。它鼻子里如马一样喷出一道热气,像是在相应着叶澜清的指令,蹄子在原地哒哒,像是蓄势待发。
迟玉霄见状,也跨上另一头小黑驴,娇俏地回头笑道:“那就有缘再会了。”
一声轻叱,两头毛驴甩甩细长的尾巴,哒哒上路,迟叶两人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出了村,不一会儿便消失在绿萝和宋彤儿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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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已经点亮六星、仿佛曙光在即,又或许是因为叶澜清仍旧有伤在身,所以迟玉霄两人一路走得有些慢。一黑一灰两头毛驴驮着两道俏丽的身影,晃晃悠悠,像是两片薄薄的皮影儿,或衬着旭日或映着晚霞,一幅画也似地缓缓向西移去。
偶尔来了兴致,叶澜清眯着眼睛,半倚半坐地挨着小毛驴轻歌一曲。
“岚风起,愁情谁寄,话三分别离;莲花落,缱绻涟漪,道一点相思……”
分明是愁绪满腔的曲调,被叶澜清轻朗朗的声音唱来却少了几分哀伤多了几分潇洒与浪荡,像纸鸢一样拂过山岗,花儿被带弯了腰。
“破铜烂嗓,唱得可不怎么样啊。”走在前头的迟玉霄回过头来笑道。
因为逆光的缘故,叶澜清抬起手搭在眉上半眯着眼睛,只看到发光的一张脸。
不过叶澜清很快便听到了迟玉霄合着自己的歌声轻轻地哼唱,像是山岚间突起一阵九霄轻风,将那只纸鸢托得更高了更远了,仿佛天涯就在足下,他们已走过。
一曲毕,余音犹在,落在土里,来年催发新的春芽。
“那与聚芳斋琴曲双绝的玉霄姑娘相比,自然是差得远了。”叶澜清在后头回嘴。
迟玉霄不说话,银铃似的笑声却传了开来。
“要是有酒就好了。”叶澜清感叹道,□□的小灰驴轻轻叫了一声。“驴兄,驴兄,莫不是你是在表示赞同?看来你甚通我意啊。”
“我看它是在笑你痴人说梦呢。”迟玉霄毫不留情。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又怎么知道它不是在认同我的说法?”叶澜清顺手在路旁采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咂喋着。
“我是妖,你觉得谁更能感应到它的意思?”迟玉霄觉得自己是近墨者黑,张嘴胡诌的功夫也是愈来愈到家了。
“既然如此,我可不敢跟你争这门殊荣。”叶澜清不怀好意地抿嘴偷笑,迟玉霄才反应过来着了他的道:跟一头驴相通,这算什么光彩的事居然还要赶着上抢了。
“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就给我闭嘴好好休息,少在那里饶舌。”迟玉霄瞪了叶澜清一眼,头一扭,在毛驴上正襟危坐,不再搭理身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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