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耽于私情。
坦诚错误,正是对自己之前的否定;可既是错误,否定掉又何妨?
也许难的不是否定自己,而是对谁否定自己。
人的自尊,人的情感,人的境遇,往往会把简单的一件事搞得复杂无比。有时甚至比起争出对错高下,更像是为了与对方对立才选择了相反的、甚至自己并不喜欢的道路。但心中所思却明明不是如此,心中所求也不是一个仇敌、一个对手,而是……一个盟友。
我曾经再清楚不过。
清楚母亲的无辜,清楚那个孩子的无辜。可是死亡之前,一切理解却都化作仇怨,倾泻在生者身上。那么,这又哪里不是重蹈母亲的覆辙?十三年前,祈祷室里,那个孩子分明说过:“我真的需要去恨谁才能活下去吗?我受的苦,真的要转移出去,我才会开心吗?”
憎恨不是活下去的力量,而是负担。母亲将她的苦转移了出去,却没有开心哪怕一瞬。真正让她获得安宁的,是爱,只有爱。这个道理,那孩子早就明白了,他说:“既然憎恨的结果是两败俱伤,那么,为什么还要恨。”
身在苦海,他却注视着人性中最积极、最美好的那一面。
我的人格与之相比,高下立现。
回到福尔唐伯爵府邸后,阿图瓦雷尔对客人郑重致歉。
冒险者摸不清头脑:我不记得你有做过什么需要道歉的事?
“初见面时,我对您十分无礼。”青年垂首道,“那是因为我并不相信您有如奥尔什方所言的实力,我认为他为了荫蔽自己的朋友,对父亲夸大了事实。”
喔。异邦人眨眨眼睛:但伯爵大人……
“是。父亲相信他所言非虚,我却没有。我曾觉得,父亲应允下来,不是因为您和拂晓对艾欧泽亚的重要性,而是为满足孩子的愿望。”
望着对方不解的面容,黑发青年微微笑了一下:“奥尔什方,其实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在辉煌的灯火下面对面,异邦人这才惊觉对方的笑容和眼眸都有种莫名的熟悉。
科朗蒂奥说了一半的“队长和本家的少爷们是——”,塔塔露无意而出的“奥尔什方队长的家真是太上档次啦”,原来指向的都是这个真相。
“看来他本人没有对您提过。”青年观察对方的神色,断定道,“也不难理解。他的身份让他背负了污名,但那些与朋友关系并无牵扯。”
异邦人还惊诧着,闻言表情未变,只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但在我们国家……在我这里,却不一样。我的母亲憎恨着他,‘福尔唐伯爵唯一的错误’对她来说,是被背叛的铁证。直到母亲过世,她都没有认可他继子的身份,我也同样,”阿图瓦雷尔闭了一下眼睛,“没有将他视作兄弟。”
“显然,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青年睁开双目,直视冒险者,“我对他的偏见也波及到了您,甚至让我做出了愧对骑士之名的决定。”
冒险者拼命回想,仍是不解:是什么?
“在交汇河营地营救骑兵时,我选择了护送骑兵这个轻松的任务,而把只身追击这个危险的任务退推给了您。”
青年顿了一下,继续道:“那个人……奥尔什方向我推荐您时,我曾觉得是他对您的私情让他夸大了您的功绩,然而事实却正相反。是我对他的私情,让我在心中贬低了您,甚至暗暗期待您无法完成嘱托,让他面上失色。”
阿图瓦雷尔坦率地承认了:“让个人感情左右了判断。正如他先前曾指责过我的那样。就此而言,我确实有愧于您,请接受我最深的歉意。”他对客人行了一礼。
不,等等。冒险者说。
“您不接受,也是当然。”青年低着头,“结果尚好,不代表动机的合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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