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章 十九至悲(第2/4页)  狂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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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不明不白地被疏远——她因自身的无辜而理所当然地忽略掉孩子们亦是无辜的事实。丈夫出轨,对她不公平;孩子们早早地失去母亲,对他们又哪里公平。

    涉及到血脉,母亲的心终归柔软。周围的人在骗她: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个孩子不曾存在过;她也在骗自己的孩子们:不要紧,天气热了就会好的,你们难道不信母亲的话吗。

    如果“信”能够改变即将到来的事实,谁又不愿去信呢?笃信却遭事实所背叛,难道不是更残忍?

    母亲,您应该最明白这一点。

    阿图瓦雷尔一边笑着与伯爵夫人和埃马内兰约定夏初的出游,一边冷静地觉察到母亲的谎言。心知肚明的母子二人,出于对彼此的不忍,竟煞有介事地做不会发生的约定。双方都明了此举的荒谬,双方又都寄望此举能给对方以安慰——多么悲伤的体贴啊。

    您若违约,我又该向谁声诉以求公平?向神吗?神会听到吗?神会强制您履行约定吗?如果不会,我还该继续信她吗?

    可看看我衷心的祈求造成了怎样的后果。

    黑发少年跪在祈祷室的哈罗妮神像前,手中拉妮艾特的洗礼请柬已被他攥得失去了平整挺括的模样。理智上,他知道事情的发生远早于自己开始许愿再拥有一个弟弟妹妹;情感上,他却无法原谅这么想过、这么对神请求过的自己。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会有今天……

    可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可知道又能改变什么。

    逐渐消逝的生命之前,人人都在反省自己的错处,甚至已不顾因果逻辑为何。仅仅是埋怨过她的不公,好像就已经危害到了她的性命;那么久、那么诚挚的献祷,一定已经上达天听。

    但她从没说过这愿望的达成需要以母亲的生命为代价!

    阿图瓦雷尔站起来,因为久跪导致步伐有些踉跄。他走到神像前,抬起手伸向烛台,点燃了紧攥的请柬。

    我撤回。

    我不要了,我不求了。要支付代价的话,也该是祈求的我来支付,而不是她。

    信笺逐渐燃尽,火漆融化开,为乳白色的蜡烛添上一线血泪。执信的人,被火苗燎到手指仍似不觉。心的剧痛,已让□□的疼显得无足重轻。

    春季中旬,福尔唐伯爵夫人已在弥留之际。

    她的意识已不清楚,因此也不再有什么情绪。府邸下层,仆人们也都做好了万全准备:天气渐热,停灵时需要很多冰块和药物来保证尸身不会腐坏。

    伯爵查看过棺椁和仪仗,在赶去妻子卧房时感到一阵晕眩,身后的总管急忙搀住他。

    “真荒谬啊。”伯爵说。

    那一边,死亡的保质被客观地、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这一边,妻子一息尚存,还在为生存而挣扎。伯爵见过的死亡不在少数,绝大部分发生在战场:没有准备、没有预兆,前一秒还笑着的人,下一秒就不再呼吸。

    与漫长的诀别相比,那份突然竟像是奢侈了。

    能预见,却无力改变。人在命运面前的脆弱与渺小,每天都更深一分地刺入生者的骨髓。纵然心知无力,不到最后,终归不甘。不甘永远止步于不甘,却无法撼动事实分毫。

    伯爵夫人的房间外,站着他们的两个儿子。长子近来为哄母亲开心,一向在妻子面前与他演绎父慈子孝,出了房间,立刻又变回疏离的面貌;次子还是更依赖和相信身为父亲的自己,见到他来,立刻奔过去:“母亲今天气色不错,刚刚说想见您呢!”

    同样守在外面的医师对他轻微地摇头。伯爵立刻明白了。

    他推门进去,看见妻子陷在一堆雪白的枕头中,以往与布料同样苍白的面容上有一丝红润血色。她嘴角噙着笑,并没看他,而是望着身旁的贴身女仆说着什么。待他走近了,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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