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离石公山越来越近了。老远只见石公山周围艢桅林立,包山之上尘土飞扬。吕亮不解道:“怎么是这样场面?”
“有什么不对吗,要采水里的石头,自然要用船,所以‘晓景乱无际,群舟难迴环。’;要采山上的石头,一定要起尘土,也是‘半岩有怪石,望见就得攀。’喽。”陈十四叹口气道:“这几年都是这样。”
石四突然用手一指,:“那儿起了一道飞尘!”
“不是绳断,便是杠折。那是石头滚了坡,嗨,又不知要死伤多少人!不死的也不知得挨多少鞭子方能停手了。”
石四道:“反正得装船,滾下去不省事了,凭什么还抽人?”
陈十四道:“忘了你起名叫石怪了,这石头不是你爹钻出来盖房子的块石,这年头,这怪石头比人可金贵。这一滚,不得边角都磕了碰了?不是天然形状了,等级一下降,只能去垒大假山。搬石的人罪责难逃!”
及离得一艘采石船较近,只见这艘船将缆系在水中一块怪石上,船中坐着两个穿官军服色的人,手里拿着鞭子不时擎起落下。石四道:“老丈,那是做什么?”
吕亮站在船头道:“你在篷里坐,看不全。船和山石之间,上面垂下十几条绳索,绳索下面连着凿石的人,他们不断得上来休息換气,时间略微长点,那官军监工便用鞭子抽他们。这就是老丈诗里的‘匠人波涛上,锤钻湖底间。体弱下鞭抽,水深垂索牵。’”
陈十四道:“是的,这些人都是石匠,必须他们没入湖底,将怪石凿断,才能把怪石吊起装船运走。”
“在水底怎么凿?”石四感到惊奇。
陈十四冷笑道:“谁管你怎么凿,饭不让你吃饱,你自会想法。”
“饭还不让吃饱?”邓肃吃惊地道:“下水本来就容易饿,天一冷,水一凉,怎么能受得了?”
“受不了也得受,半盘米顶整顿饭,饿不死你就得干,不然下顿便沒你的饭。从朱勔到各级监工,层层剝皮;这里比当年狱山那边看得还严,你沒有游出太湖的水性,就得死心蹋地在这里受折磨。”
吕亮道:“‘雷霆号令雪霜威,二狱东西锁翠微。仿佛鄷都丛棘地,岩扉应是古圜扉。’我听说吴王时就在这湖里东、西狱山设监狱,关押男女犯人,真有其事?”
陈十四应声道:“同样都是跑不了,不用采石受折磨。东西洞庭成狱山,不知大出有几多!”
“我要能有儿子该叫石罪了,会凿石还不如罪犯!”石四道:“这些管事的多余这么费事,从水上凿断,不就省事了!”
陈十四道:“石小哥幼稚了,朱勔逞能,赵官家喜欢,谁敢从水面上截断?”
邓肃问:“老丈,似这等大石,水上便有四丈多高,横宽也是四、五丈,凿下来又如何装船运去东京?”
陈十四道:“似这么大很难说,再小一点的,朱勔造有船吊。你看那边,”陈十四腾出一只手一指,“有一只大船和小岛一样大,上面有几支带滑轮的大木树着,正把一块山石吊起往旁边大船上放呢。不过那吊肯定吊不了这块石头。岸上倒有更大的吊,那是吊岸上的大石装船。像这个难题,不知摊在谁头上倒霉呢。”
石四道“我是因为小,还是不识字,我怎么就没看出这石头好在哪里?你们说句话,这石头砌墙砌墙不行,刻碑刻碑不行,就比别的石头多了三洞六窟窿,怎么就叫官家这么不管百姓死活劳民伤财地投入啊!”
吕亮回头看看想说石四,却又没话说。陈十四笑道:“那里是劳民伤财,分明是虐民败国!石小哥且莫自卑,你的见识与一名人陈洙相合。听我道他的《太湖石赋并序》与你听来:
客有嗜太湖石者,图其形示余。命为赋。其词曰:
江之东,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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