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沈皇后的话,宋贵妃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跪在她下首的淑妃朱氏,眼珠一转,正准备出言刁难。
坐在她身侧的沈皇后,似是早就料到了宋氏的打算,不待她插话,便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本宫以为——现在当务之急,是将二十多年前的那桩旧案,调出来重审。”
“毕竟你与淑妃,对当初的调查结果都不满意。双方各执一词,误会丛生,彼此心怀怨怼地过了二十几年。”说着,沈皇后眼含忧思地将目光从淑妃移到了一旁的宋贵妃身上。
“这大梁后宫,除了本宫之外,就属你们两个位份最高。一个是伺候圣上时间最久的女人,另一个——则是自入宫起,便被圣上千娇百宠的女人,在圣上心中都占有一席之地。再加上你们各自膝下都育有皇子,若是关系闹得太僵了,别说后宫之中一片狼藉,就连前朝,都会因此而受影响呀!”
沈皇后苦口婆心地说着,眉头始终微微地蹙起。
跪在下方的淑妃朱氏,立马拿出帕子拭着眼角,一脸动容道:“让皇后娘娘如此愁眉不展、忧心忡忡,都是臣妾的不是。”
“臣妾身为四妃之一,协理六宫,非但没有为皇后娘娘分忧,反而还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臣妾……臣妾实在是惭愧不已、羞愧难安呀!”一面说着,一面躬身拜了下去。
沈皇后满意地含笑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你们能明白就好,后宫、前朝虽无直接往来,但总是能相互影响的。咱们在后宫之中,若是友善敦睦、和谐相处,圣上在前朝也能专心理政不是?”
“淑妃,快别跪着了。那事儿就按我说的,等全部禀报完了,再来商议是否需要惩处其中的违规之事。”沈皇后笑着朝淑妃朱氏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随后目光一斜,扫了一眼坐在她身侧的沈贵妃,道:“贵妃妹妹,既然如此,咱们就让淑妃,传她的证人上来吧。”
“你说呢?”沈皇后眨了眨眼睛,静静地等着贵妃的意见。
望着沈皇后嘴角微扬的红唇,宋贵妃嘴唇张了张,想说的话终是没说出来。她拧着手中早就皱作一团的丝帕,似认命了一般,肩背微耸,长长叹了口气。
“好——就让淑妃带证人过来吧。我倒要看看,她有何上天入地的本事,能把死了二十多年的人叫来!”
……
“淑妃,这就是你传的证人?”
沈皇后看着跪在大厅中央,身着粗布衣裳的白发老者,面露犹疑,对他的身份很是好奇,“他是……当年宫中的宫人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位老者……您也许从未注意过,可贵妃娘娘——却一定十分熟悉。”
立在老者身旁的淑妃朱氏,身姿曼妙、亭亭玉立,正浅笑嫣然地望着坐在铺了厚软锦垫的玫瑰椅上,却明显有些坐立不安的宋贵妃。幽幽地问道:“贵妃姐姐,这位老者是谁,您难道……不记得了吗?当年还是您,把他安排进太医院的呢。”
“若是没有他,三皇子那一年能不能留下来,还不一定呢。”淑妃朱氏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意味深长。
沈皇后听淑妃这么说,面上一片茫然,视线落在宋贵妃与老者身上,不断徘徊着。
她见宋贵妃仍呆愣地坐在椅子上,半天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当是这老者始终躬身跪趴在地上,大半张脸都藏在阴影中,看不清面孔,便让他抬起头来回话。
老者应了一声,缓缓直起腰背,低垂的脑袋也随之抬了起来。
老人的面孔彻底现在了众人眼中,宋贵妃却未能如沈皇后所以为的那样,望着他那张脸,仔细分辨着这位故人究竟是谁。她面容僵硬地缩在椅子中,目光飘移,视线始终不敢在老者面上停留,双手紧紧攥着身上织金的裙摆,十指的骨节因为太过用力,透出了浅浅的灰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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