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隔着小花园里不过十几步的乱石小路，晋虢策安座在书房的案几后细细翻看这几日派出去的人送回来的谍信。

    晨起时的风总疏阔些，书房掩着的窗被拂开一个缝隙，凉意灌进来，晋虢策抬头望着那一隙之外的白山苑，老旧的院墙上攀爬着干枯的花藤，也许来年夏日就能绽放出满墙满墙的春天来，他认识的花儿不多，却突然起了兴致。

    在旁侍奉的小仆看着眼色询问，“大人？”

    “那是什么花儿？”他虚指窗外，小仆跟了几步细细的瞧了瞧方才回来回话，“那是木樨，原先园中只种了白檀，却不知从何时起攀了那么一枝木樨，每到夏日就生出满墙金玉般的颜色，前些年令府里的花匠收拾过，却怎么都斩不尽根，一年两年的就这么开着花，大人可是想将这花移走吗？”

    “不用，随它去吧。”晋虢策心中突然期待起这花儿绽放的模样，茶锅子温在小炉子上，咕嘟咕嘟的散发着淡淡的香，晋虢策问，“白山苑那位今天如何了？”

    这一句刚问出口，小仆的脸色立即苦了几分。

    晋虢策看在眼里，不禁觉得奇怪，“怎么？她有难为你们？”

    小仆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那倒没有。就是这几日那什么什么神医，每日在他们那院子里熬什么苦哈哈的药，靠近墙垣便会沾染衣襟，那药味儿几日不散，要不是这边院子里种着这么多白檀，花香隔绝了药味儿，怕是这会子满院子都要苦断肠子了。”

    晋虢策的指尖轻轻落在案几上。

    看来沈沉璧体内的毒，江陇一已经着手解毒了，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鸢罗这等声名在外的天下第一毒，自其名号起便无解毒之法，不知沈沉璧还能活多久。

    他突然想起自己前几日在白山苑外的那番思虑踌躇。

    他们定然是相识，而且甚至关系匪浅，沈沉璧这个女人待自己的态度，犹如一个深知他万千逆鳞却非要逐一挑战的对手，每一步都走在让他只能疏远的雷点上，自己这样心思缜密的人，对十八尚有所保留，又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摸清性情？

    这简直是太荒谬了。

    晋虢策皱眉，心中已然掀起波澜。

    “你先退下吧。”

    “是。”小仆快手快脚的出去，轻轻掩上了门。

    风中的白檀是他熟悉的味道，而那细微的药味恍若根根丝线轻覆在白檀香气之上萦绕而来。

    晋虢策站起身，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页已有残损的书，是一本博古类的旧版书，他翻了翻停下来，只见那页上写着些许小字。

    “鸢罗此毒，乃天下第一毒。

    中毒初期并不会立即毙命，毒入血脉肌骨，痛平生最痛。催心髓，破气海，鸢罗随血历经全身血脉，废神思，不肖几年便能将人彻底摧垮，中毒者几乎不会活过五年，并非此毒猛烈致人毙命，而是大多数病家会选择以自裁来了解此等无尽折磨的人生。”

    不知道她中毒多久了，既然能催动气海施展拳脚，必然是有些手段的。

    晋虢策的目光重新落在合起的谍信上。

    日子不多了，明日还是需得见她一面，无论她是否愿意解惑，最后一面总是要见的。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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