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皇榜之下, 早已围聚了许多人, 里外多层一个个争先恐后伸长脖子寻找。忽而有人大笑起来, 高呼中榜了。忽而有人痛哭失声,失魂落魄。
十年寒窗磨一剑,有人甚至花费数十年。科举出仕这条路道长且险,能杀出来的都是人中翘楚。每到开榜时, 自是有人欢喜有人痛哭。
嘈杂声中, 有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举子大喊起来, “想我十二岁能成诗,二十一岁中秀才。寒窗数十载, 自问文采笔力不输他人, 为何名落深山偏生黄口小儿, 弱质如女者竟然榜上有名位列百名之内。佞臣当道,天理不公啊”
众人皆惊, 看向那痛哭流涕的男子。
“这位兄台说得不错,此次贡试必有内情考完后我默下自己的文章, 找许多名士看过。他们都说我就算不能名列前茅, 金榜提名却是十拿九稳,然而我竟然名落深山。听兄台一席话方才醒悟,不是我等才情不如人,而是我等长相不如人哪”
“可不是嘛, 董家那个小儿都能上榜,这事还真没法说”
“你是不知道,董家那小子生得好, 荣昌侯亲自上门看过几回。他入了侯爷的眼,当然榜上有名。说不得,说不得啊”
中年举子见有人议论起来,更是激愤不已,高声呼吁,“各位,你们且听我说。在下梁洲许轩文,自幼家境贫寒启蒙略晚。可我一直勤奋刻苦,十二岁能成诗二十一岁中秀才。二十七岁中举,在我的家乡颇有才名。圣人云,学问无遗力,工夫老始成。我自为天赋不如许多人,一直勤勉有加,曾参加两次贡试,虽名落深山却颇有收获。此次贡试之时我文思泉涌一气呵成,如有神助。本以为必能金榜提名,谁知皇榜一张贴,竟然又是一场空欢喜。”
“大家听我一言,考场之中若有神助,定会笔下生风做出惊世好文章,我等读书人大多深有体会。依这位许兄所言,不应该落榜,其中或许真有什么内情。”
说话是之前那位最先响应的举子,看年轻不到三十,长相极为普通。他从怀中拿出一些稿纸,“许兄,你我同病相怜。在下浒洲王澋,这是我默写出来的贡试文章。你看一下。”
许轩文抹着眼角,接过王澋的文章,一览之下惊叹不已。“这这是王兄你做的文章,如此文采为何会落榜”
王澋讽刺一笑,“许兄如何落的榜,我就是如何落的榜,怪只怪我们貌不如人,不能入贵人的眼。”
众人议论纷纷,许多人都不关心何人上榜,反倒关注起落榜的人。科举出仕,无异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上榜者到底是少数,更多的是落榜人。
有心人想搅浑水,不由得火上浇油。
明明是几位落榜举子的牢骚之言,被有心人一哄抬,倒成了官场黑暗主考官选材不看文才,只看长相的荒谬行为。
一时之间,举子们义愤填膺,大有要联名问君之意。
晏玉楼远远听到喧闹的人声,晏实隔着车帘请示。因为今日张贴皇榜前面的路定是水泄不通,寸步难行,询问是否转道。
听到人群议论之声,她皱起眉头。
“车上可是无归”一道儒雅的声音响起,一位中年学子打扮的男子含笑立于车前,身后跟着同样做寻常打扮的王府管家。
她连忙掀帘下车,恭敬见礼,“王爷。”
淮南王笑意不减,“本王出来凑个热闹,不想惊动他人。”
“王爷好雅兴。”
“王府闷得慌,以前湖阳在的时候本王嫌她闹腾。这人一走,又觉冷清。想着今日放榜,出来沾沾举子们的喜气,感受一下世人的悲喜之情。”
“王爷,公主她”
淮南王一摆手,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大度道“你不用解释,湖阳那孩子被本王惯得不像话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