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善堂的门前贴着一个大大的“封”字,再无求医问药的男女老少,但街市依旧繁华,车水马龙一应如昨。
对面的馄饨摊生意依旧不错,谭大夫坐在摊前吃馄饨,旁边的凳子上放着他行医的药箱,斑驳的黄梨木有些年头。
他一言不发,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殷然走过去坐下,问了声好,看着早已被搬空的德善堂,和旁边大门紧闭的傅府道,“风雨欲来,傅家上下噤若寒蝉,里面应该乱成了一锅粥。”
“丫头果真言出必行。”谭大夫看了她一眼,脸上并没有殷然所期望的那样高兴,而是蒙了一层阴影,显得心事更重了。
“风雨欲来。”他重复道。
“谭大夫。”殷然实在忍不住了,“您还有什么事,不妨跟我说说。”
“哪有什么心事?”谭大夫道,“不过是做了一辈子大夫,眼看药堂关门,这生涯也该结束了,有些感触罢了。”
“那不怕呀!以后我开一家药堂,就请您坐诊,当您是药神爷爷那样供着,好不好?”
谭大夫白了她一眼,“下辈子吧。”
殷然讪讪一笑,其实以谭大夫的医术,还愁没地方施展吗?不知道他在寻思些什么。
“您那天说,傅老板靠两点致富,有一点还没告诉我呢。”
“你这丫头好奇心怎么堵也堵不住。”谭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面带一丝愠色,“有些事,不知道才是对你好!”
“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了。”眼看他就要生气了,殷然只好打住,却又听谭大夫嗫嚅了一句,“也许马上你就都知道了。”
阮青山在牢里蹲了好几天,死活不肯招认,什么也不肯说。
傅家上下一片恐慌,傅德善虽没被关进大牢,却被软禁在府中,但过几天会审,他也是对象之一,如今傅夫人正忙着请状师,清理罪证。
傅卓媛则是最为着急上火的。散播凌无书与殷然私情的事是没空干了,她借着与凌无书有婚约,没少扮可怜博同情,希望凌无书从中疏通,帮傅家渡过难关。但很快她便知道,抓阮青山的,正是凌无书本人,从此在他跟前,哪还有什么颜面说情?
于是她又想到了安厌离,涿州城找不到人,已经派人送信至京城安大人家了,可谁会理她?
转眼就到了会审的日子,阮青山与傅德善都上了公堂,张知县主审,凌无书在旁听审,堂外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殷然亦在其中。
德善堂卖假药一事被捅出来后,涿州城全城骇然,城里百姓哪个自己或亲人没有在德善堂买过药的?堂外的百姓一个个恨地咬牙切齿,还没开堂,就有不少人朝傅德善扔烂番茄和坏鸡蛋,张知县焦头烂额,废了好大劲才维护好秩序。
“威——武——”
开堂了。
傅德善的状师是花重金从京城请来的,伶牙俐齿,号称无往不胜。
他一上来就说城郊谷地的院子是用来研究新药的,因此收取便宜的材料,将德善堂撇得干干净净。
至于德善堂内搜出来的东西,因为前夜抓阮青山,傅德善收到风声,等第二日查封德善堂时,已经处理了个干净。
陈知县善于和稀泥,听完状师洋洋洒洒一通陈述后,扶额看向凌无书,想知道他是什么态度。
凌无书正襟危坐,表情如常。
“那既然这样,罚银五百两,回去停业整顿,十日后再开门营业吧。”陈知县刚想拍惊堂木,主簿突然递上一大沓公文,朝他耳语了几句,他听完,赶紧一张张看那公文,脸几乎要沁透那薄薄的纸面。
只见陈知县的脸色渐渐变得震惊起来,缓缓看向凌无书,凌无书冷冷说了一个“念”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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