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萤红,袅袅青烟升起。
苏妙真微一怔神,取了扇子作扇风状,掩饰着四处望望,见各府夫人都仍谈笑风生。各府的姑娘们则都急急铺纸磨墨,提笔写稿。竟无人没注意到这里头的蹊跷。苏妙真大为不解,怎么平夫人一喊那丫鬟,那丫鬟就掏出来两支香呢,若不是早有准备,可说不通呐。
正沉思间,瞥眼见身边的傅绛仙也埋头提笔,似在写诗,不由吃了一惊。近身去看,那纸上半个字也没有,仍是一片雪白。
傅绛仙扭扭捏捏地红了脸,压低声音对她:“那位钱季江钱传胪,不也在么?先进士游街时,我觉得那么些人,就他看着顺眼。马上其他姑娘都写,就你我不写,外头人晓得了,肯定要笑话你我。当然了,我不比你脸皮厚,也不想让那钱传胪觉得我是个白痴草包……”
苏妙真愣了半日,仔细回忆那钱季江的模样,可任她如何绞尽脑汁,断断记不起来。傅绛仙瞪她一眼,没好气道:“就是那个长得很清秀,看着很文弱的。”
苏妙真虽仍是没想起来,但究竟噗嗤一笑,望着傅绛仙,见她一脸红晕,正咬唇不服气地看过来。悄声问:“你觉得他最顺眼?所以不想让他对你印象不佳?”傅绛仙哼一声,勉强点个头。
傅绛仙脾气急,没想到居然喜欢文弱型的男人。苏妙真低声道:“那你明明不会写诗,等香燃完了,你是要胡诌一首么?”
傅绛仙道,“那哪里能。”说着,便招手喊来贴身丫鬟清儿,对她低声如此这般地吩咐了,清儿疾步退下,傅绛仙对苏妙真笑道:“这回进香,因为要弄什么祝祷词,我哥就带了府上的几个清客来,现在让他找清客给我弄一首过来,应付应付便是了。”
“可是一来,那钱传胪未必喜欢舞文弄墨的女子。二来,他便真喜欢,你这也是弄虚作假,纵然得了优等,让他另眼相看,你也不一定能嫁给他啊,退一步讲,就是能嫁给他,日后总要露馅,又有什么意思呢?”
傅绛仙咬唇,竟有些局促,道:“你以为我不晓得么。我这辈子和这位钱传胪是肯定没戏的,所以我才装一装,真让我装一辈子,却不可能!反正,我也不求别的,只要能让他隐约记得我这个人,知道我不是娇蛮白痴就可以了。”
“你说,他会记得我么?”傅绛仙越说,话音越低,面上红彤彤的,亮着一双凤眼望来。
苏妙真望见,不自禁一怔,摇头笑了。
傅绛仙这种复杂又可爱的小女儿心思,倒让她好像回到了前世高中时,她的闺蜜也总在高年级组的一个男神面前,装文静装淑女,恨不能保持个完美形象。那时候自己还总笑话对方傻,明明是毫不可能……
苏妙真轻轻一笑,“放心吧,他会记住的,一个又能骑射又会作诗的女孩子,多难得呀。”
说完,又安慰鼓励她几句,才起身告罪,说要更衣。苏妙真迈出门槛,一眼望见院中戏台上正换人,算着该是《荆钗记》里的《投江》一折了,忽听身后平夫人笑了几声:
“前儿听贤妃娘娘说,你家真姐儿连《庄子》都背得滚瓜烂熟,想来诗词上可还好了——怎却不见真姐儿动笔,这会儿也不是一定要评个高低,姐姐妹妹们凑个热闹而已,让真姐儿也做一首应应景吧,若再不行,画一幅‘山寺海棠’给大家看看,却也不错啊……”
要她写诗作画?
苏妙真打一个激灵。顾不得和门口侍候的侯府两位丫鬟客气,头也不回地离开北正堂。
……
西敞厅虽宽大,但为了方便男客看戏,傅夫人便让在廊下安排座次,西敞厅里反用作更衣退处。男客们正行酒令,以《西厢记》起句,第二句用词牌名,第三句不拘用四书五经,后以海棠诗一首飞觞,钱季江念了一句“只恐夜深花睡去”,恰轮到踞坐上席,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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