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踏夜露而归,伏爬在魏无羡身后的萧如拭迷糊睡着了,脑袋一垂一垂的,最后沉沉地耷拉在魏无羡的肩头上。
他微微侧头,便能触及其发顶,几缕细发瘙痒着他的鼻尖,也弄的他心痒痒的。月光映得萧如拭侧颜如白玉华泽,魏无羡的眸光亦温柔如春水了,他温然一笑,更背稳了些身后的人,迈着稳步往山洞走去。
魏无羡轻手轻脚地将背后人安置在石床上,他扯过白布盖在她肩头上,亦抬手轻轻为她捋好垂落额前的碎发。他望着她安然的睡颜,心境也沉静早不少,可是他们总有一天要离开乱葬岗的,回到那个纷乱复杂的天地里,这样岁月无波的日子估计很难再有了。
想到这里,魏无羡心中略有几分不忍与心酸苦楚。
他欲起身往外走,身后沉睡的人抬手扯住了魏无羡的手臂,他一起身便被扯了回来,脚下一歪,半个身子都压在萧如拭身上,一抬眸便是那泛着浅浅红润的薄唇,像是春日里娇艳的花瓣一样,令人流连。
魏无羡立觉不妥,连忙起身来,却不料她搂着魏无羡的手臂不肯松手,脸颊贴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冰冰凉的触感瞬间让魏无羡全身麻木,不敢动弹,只得任她枕着。他深深凝望着身旁人,平日里萧如拭都守在魏无羡身边,就算是睡着也只是浅眠,实难见她如此安稳地睡上一觉来,如今细看,面容更多添几分倦意与憔悴了。
魏无羡低眉浅笑,轻抚上她头顶墨发,低声道了句:“阿拭,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洞外夜色如墨,阴风灌入洞口,飒飒入耳,魏无羡见她睡得香,便不再打扰她歇息,他轻抽出手臂,替她掖掖被角,缓然起身往洞外走去。
一路漫步在周遭林子中,难得一日夜里无浓厚雾霭笼罩,密不透光的树梢筛入几缕如水的月光,魏无羡抽出腰间竹笛,置于唇前,细细吹来一曲伶仃谣,笛声悠悠,曲意婉转,比起琵琶铮铮,更多几分愁意,宛如一声长长的叹息。
低眉信手间,忽觉身后有动静,魏无羡立时止音,警惕地回身顾望。
因着之前驭笛差点入魔,从此之后魏无羡使用鬼笛时都极为谨慎,吹笛时极力控制自己心神不被怨气所动摇,一来二去便信手拈来的许多,他一察觉有异样,立时止音戒备,迈步向前,环视周围。
魏无羡紧握鬼笛,信步往前走了几步,见再无动静这才安心。待他一转身,就看到一双狰狞的血眼,正在恶狠狠地瞪着他,魏无羡被猛吓了一跳,但很快便按下直怦怦跳的心,凛然往后退后几步,手中竹笛横在唇前,奏起一句长调。
不同以往,眼前这阴鬼却并未被鬼笛的声音所扰,依旧赫然地立在他面前,魏无羡还从未驭鬼失败,见他无动于衷,他开始僵硬地定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笛音出错了。
他心念一转,换了另一曲长调奏来,那血眸阴鬼还是毫发无损,甚至还在挪步逼近着。魏无羡见状,头皮都麻了,他停下吹笛,往后连退了几步,呵道:“是人是鬼现出形来!别装神弄鬼!”
“没被吓晕,倒是冷静。”
谁在说话?魏无羡望了望左右,都没看见有旁人,他的目光又落在眼前这阴鬼上,拧眉道:“是你在说话?”
“这里还有旁人么?”阴鬼沉声道。
魏无羡耸肩笑了笑,“只是不知阁下是人是鬼啊?”他偏头打量着那鬼的打扮,衣衫褴褛的,毛躁的长发像鸟巢一样,一双眼睛充斥着浓浓血色,人不人,鬼不鬼的。
“乱葬岗又怎可能有活人。”那阴鬼撩开自己的长袍,露出的是一节白骨的腿部,“你能活着,是个意外啊。”
魏无羡哈哈一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能活是我命不该休,上天垂怜罢了。”他颔首道,“那你应该是心怀怨念,不愿散去的灵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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