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
夜色已经深了。
廊下的大红灯笼把这夜色拉得有些亮, 王氏整个人趴在床上,额头上还不住冒着细密的汗珠,午间的时候她被人执了家法, 整整三十板子, 虽然行刑的人碍着她的身份留了手,但也差点要了她的命。
全身上下, 她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疼的。
尤其是屁股往下, 更像是废了一样, 要不是那处还有着锥心一般的疼,王氏都以为自己也跟陆重渊一样,成了不良于行的残废。
王氏这个姿势趴得有些久了,她想重新换个姿势,缓解缓解已经趴麻了的身子,但刚刚动弹, 那股子疼劲就从头到脚蔓延开来。
她只能重新躺了回去, 嘴里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外头有人听到声响,忙打了帘子进来, 是她的贴身大丫鬟春柳
春柳手里拿着一个白瓷汤碗,里头还盛着冒着热气的药,眼见王氏这般也忍不住冒起了眼泪,一边把手里的汤碗放下,一边替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夫人, 您还好吗”
这话就是废话。
王氏连答都不想答, 她现在紧咬着牙关抵抗着那股子锥心之疼,能好到哪里去从小到大,她就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斥骂也就算了,还被人拉过去执了家法,可她能怪谁
怪李氏,怪那个老虔婆
还是怪自己铁面无私的夫君和儿子
李氏,正院里的老虔婆,她自然是恨、是怪,是怨,她甚至恨不得扎个小人把这两人给扎死
但她的夫君,她的儿子,除了怨怪之外,还有一丝从未有过的失望和心痛。
这是她最为亲近的两个人啊,竟然一点都不帮她,就眼睁睁看着她受辱眼里冒起了泪花,红唇也咬得死紧,好一会,她才哑着声音说道“我刚才让你们去请世子,他怎么说”
“世子他”
春柳低着头,不敢看王氏,声音也很犹豫,“他说还有事,请您好生歇息,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王氏像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闭起了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开口,嗓音很轻的说道“他还在怪我,怪我当初做了那样的选择,可我是为了他好”
她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情绪都变得激动起来,攥着拳头咬着牙,嘶声说道“永安王夫妇因谋反被诛杀,她就是罪臣之女,纵然天家宽厚留住了她一条命,但谁知道留下她会不会有什么祸害”
“无咎在朝中好不容易才得了天家的信任,难不成要为了这个女人断送前程不成”
“他”
王氏心里又悲又痛,“他怎么就不懂我的苦心呢”
主子们的事,春柳不敢接,她只能轻声安抚道“夫人,您也别多想,世子爷刚回来肯定有事务要忙,等忙好,他就会过来看您了”一边说着话,一边拿手轻轻抚着王氏的背,平息着她的怒火。
等人因为激动而不住起伏的身体变得平静下来,才又补充道“再说,母子哪有隔夜的仇,我看世子爷从未提起那位,恐怕心里也是放下了。”
王氏闻言却没有开口,反而神色都变得阴沉了起来。
她是陆承策的母亲,自然要比别人更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心她这个儿子的确没有怎么提起过那个女人,甚至连怎么处置她身边的丫鬟都没怎么管,但这半年里,他鲜少回家,不是宿在外头,就是以去外办公差的名义,一去就是几个月。
回来了也只是请个安换一身衣服,有时候连半天都待不住。
他哪里是放下了
他根本就是从未放下过
只要他还记得那个女人,他们母子就不可能和好,王氏紧咬着唇,低声骂道“都是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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