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大晴,阳光照入院中,积雪消融。雪散之后,松柏更显得苍翠,迸发出勃勃的生命力。
沈潆的屋中烧着火盆,一时间塞了不少人。红菱伺候着她喝了一碗稀米粥,沈母陈氏本催着再喂一碗,旁边的林妈妈无奈道:“夫人,姑娘数月未好好进食,此刻不宜吃得太多。等姑娘缓过劲了,再慢慢多进些。”
陈氏是漕帮出身,性子有些粗放,她半信半疑道:“三个月不吃东西,现在就吃这么点,肚子能饱吗?你看她瘦得都没个人样了!不吃米粥也行,你去吩咐厨房熬点鸡汤来吧!”
林妈妈无奈,只得转身出去。
沈柏林坐在一旁,闷声不语。
沈潆让红菱打听过了,侯府要沈蓉和她之间的一个过去做妾。大房那边以沈蓉定了亲为由,把这件事推掉了。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对名分什么的倒没那么看重。妾在家中是没有地位,可自己曾贵为国母,下场又如何?说白了,都看男人的心在不在自己这里。何况,就算入了靖远侯府,也不代表坐以待毙,可以想法子脱身。
沈潆在宫中时,曾听大内官向裴章禀报过一件事。有位地方官为了巴结裴延,特意送了几个绝顶美人到他军帐中,同时灌了他很多酒,想让他一夜风流快活,好抓着个把柄。怎料第二日,几个美人都被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地方官也差点被革职查办。
这个靖远侯的心志之坚,可窥一二。所以沈潆大胆猜测,外面的那些谣言,多半是有心人刻意为之,没几个是真的。这次纳妾,估计也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但猜测归猜测,沈潆毕竟没有见过裴延,其人品到底如何,也没十足的把握。
陈氏看到丈夫唉声叹气,说道:“老爷,嘉嘉醒了是好事,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沈柏林不敢当着女儿的面说出实情。来的时候夫妻俩商量好了,先让女儿安心养伤,绝不提侯府之事。但沈柏林是个心中藏不住事的性子,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沈潆扶着红菱坐起来一些,缓了口气问道:“爹是为了靖远侯府的事情发愁?”
被沈潆一言说中,沈柏林下意识地想否认,但最后只垂头不语。有些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何况他从来都不会撒谎。
陈氏抓着沈潆的手臂,安慰道:“嘉嘉,你不用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爹和娘都会护着你的!”
沈潆望向陈氏,轻轻一笑。也许真是天意,沈家姑娘不仅与她闺名相同,连乳名都一样。沈潆的母亲是嘉兴人,所以唤她嘉嘉,有思念故土之意。自母亲去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
她这几个月时睡时醒,沈柏林夫妻常来探望,为了给她养伤和补身子,几乎把俩人多年的积蓄都花光了。她虽然不是原来的沈潆了,但他们的这份爱女之心,还是让人动容。
“你们不用烦心,侯府那边,我去就是了。”沈潆说道。
沈柏林和陈氏不约而同地看向她,目光中透露着不可思议。以前女儿胆小,说话都不敢大声,也没什么主意。这次居然自己主动表态要去侯府,他们都感到十分吃惊。
“嘉嘉,你不知道那靖远侯……”陈氏欲言又止。她已经让林妈妈去仔细打听过了,这个靖远侯的行为实在恐怖,说出来都怕吓到沈潆。陈氏早就下定决心,无论婆母和大伯那边有何打算,她都不会把女儿送去。
沈潆不急不缓地说道:“娘,二姐姐定了亲,不好更改。靖远侯救了我们是事实,报恩是理所应当的。若我们故意推诿,传出去对家里的名声也不太好。兄长开春要进京考试,这个节骨眼上,祖母是不会生事的。”
那日明明是霍六欲行不轨,还害得沈潆差点丧命,正常来说,事后沈家应该去报官。但霍家如今在京城里只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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