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太液池上,衬着暗夜里轻微的潮汐声,说不出的凄凉。我追问不下去。不知道是刑部的人做了什么,还是……
我始终不愿意相信是我母后残忍。
我看着脚边的湖水,顿了顿,冷笑着说:“我母后那样坚强的一个人,你倒能逼得她自尽,确实好本事!”我的手微微颤抖,心里其实很怕知道,自己血脉相通的亲人死前究竟遭受了怎样的凌辱。
“那还不简单?不用我动手,我只要告诉她,她的儿子囚在了东宫,女儿送入了青楼。她若不死,或者,她若不痛苦地死,他们的下场还要惨上一万倍……”
“她的死法,还算不让人失望!哈哈……”
听着她尖着嗓子肆无忌惮的狂笑,我双手上的颤抖顷刻间袭遍全身,怎么都抑制不住。难受和恐惧,抽搐似的,一阵阵从心头漫开。
母后说,男人一旦恨起来,比女人更刻骨。
母后又说,可是女人报复起女人,比男人狠多了。
这两句话,交替地在这个森严的宫禁里得到了印证。我聪明的母后,好像她可怜的一生就是为了预言这两句真理。
我极力抑制住颤抖,跨上前两步,对准她的脸,用尽全力挥下去。
“啪”地一声,激荡在临水的夜色里。
“你敢打我?”
她不可置信地怔了怔,拿手轻抚上自己的脸庞,眼里一丝寒光闪过,不甘示弱地抬手反挥过来。
我一偏头躲了过去,本能地挪着脚后退两步。
“公主,小心!”纹箫原本红扑扑的俏脸顿时吓得没了颜色。
我拼着上半身尽力向前挣,却无法顿住后坠的身势,在她邹然急切的惊呼声中,直直栽进了水里。
以前夏天我都不常去游泳。现在,这乍暖还寒的天气里却要下水。我已经笑不出来了。
湖水冰冷刺骨,没过后背,没过双肩,像尖细的刀子一点点地戳进肉里。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我的水性不是太好。试着挣扎了几下。身上的棉袍吸足了水,立刻变得厚重无比,压得人轻易喘不了气。
“来人啊!救命啊……公主落水啦……”我清晰地听见纹箫带着哭腔的嘶喊,不禁有些心疼地想,再这样喊下去,一副清脆的嗓子就得好几天说不了话了。而此刻,人群都聚集在遥远的文华殿,即使她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谁听见。
泼墨似的夜色里,四周铺天盖地一片安静。我听得到水面上浮冰微微碎裂的声音。
对于死亡,我不是特别的惧怕,甚至在这一刻还可以平静地思考。只是这样死在这个暗夜的太液池里,死在一个嫉恨我的女人手上,还是会觉得有一点遗憾,只是一点点。
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死在那个人的手上。就像席慕容在诗歌里写的:
你若是那含泪的射手
死在你的怀中
我们之间,不是不可以爱,不是不可以相守,只是那样激烈的感情已经被密密地织进了一张叫作“仇恨”的大网里。他无法逃脱,我动弹不得。
死亡,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身体慢慢麻木,我终于放弃了挣扎。湖水渐渐没过头顶。连同冰水一起漫上来的,还有丝丝不绝如缕的记忆。
“听说,皇帝陛下很是担心青禾公主的婚事!”
“你是天下人的殿下,我却只要你做我一个人的公主!”
“青禾,我会很快回来的。你等着我啊,等我回来娶你!”
一切还像是昨天。
隔了三年,他没有忘掉誓言,穿过劫难,穿过死亡,不远万里从西北赶回来见我。我不再是天下人的殿下,不再是他的公主,却成了他的心上人肆意报复的棋子。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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