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想做一回狐狸,跑去遥远的梁国都城江陵迷惑挑灯夜读、心无旁骛的李温将军吧!心中一个她言说,不能如此;另一个她赶紧分说,是又何妨……
天际飘过一丝云彩,月光暗了下来,夜已经深了,玉儿伏在案上沉沉地睡去……
自己怎的到了郊外,一个人在荒野行走?大地宁静而美丽,忽儿身边多了个男子,宽袍广袖“哗啦哗啦”地翻动,时不时拍打着她的手臂。她转过头去,那男子正是剑眉修长、鼻梁高挺、眉宇间氤氲若烟的李温将军。
李温将军不似以往那般气质高冷,反倒有点黏黏糊糊,一见到她美如丁香的脸蛋,目光便不再移动片刻,痴痴地道:“好玉儿,我去了江陵后无一日不思你念你,总以为我们在萧弥将军私邸的约会是一场虚幻的梦。好玉儿,今日你我便拜堂成亲了吧,以后即便相隔两地,我们的心从此永在一起。”
玉儿羞得满脸通红,小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心底住的小人儿拖着长袖在寒泉边行走,一边唱道: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赢秦虎狼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眼见韩信围垓下,四面楚歌奈若何?唱的却是《霸王别姬》。
玉儿满心痛楚,大喊道:“李郎,李郎。”忽儿清醒了些,忖道:“没来由的到了垓下,难道被围住的不是西楚霸王?”细细瞧来,军帐遍野,古木参天,却是江南。
一顶宝帐灯火通明,里面无数人影晃动,蹑手蹑脚走近,从缝隙里看见一位年轻儒雅如玉的将军,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李温。待要走进帐去,忽听一个女孩儿用好听而温情的声音道:“好将军,夜已经深了,寒露甚重,不若歇息了吧。”
那女孩儿背影颀长,披着红色的斗篷,身子软玉温香,声音也很熟悉,玉儿不免狐疑,难道有两个自己?待那张脸终于转了过来,却是人见人爱的天下第一美女梁国公主萧美娘。
玉儿大急,难道梁皇还是将萧美娘赐予了李温吗?江湖上李温拒婚的传说看来都是假的。她想哭,放声大哭,却暗哑无声;想扑上去一把推走萧美娘,却再也迈不动脚步。
“李郎,李郎。”她哭泣着大喊。
李郎不过放下手中的简牍,朝挑着灯花的萧美娘温暖地笑了笑,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体贴入微如一颗石子投入少女的心海,一波一波荡漾出爱的涟漪。
玉儿不仅哭,还开始抓狂起来。
然而,她的哭李郎听不见;她的抓狂,李郎无动于衷。
离得那么近,却如阴阳两隔。
却怎么办,怎么办……玉儿心如火焚。以往她与萧美娘情如姊妹,此刻却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心中甚至还有隐隐的一丝憎恨,所有的大度宽容化作了斑斑血泪。
仿如时空切换,此刻的场景换成萧弥在长安城里的私邸,那间留着李温男性气息的房里灯火依旧,那扇完美的窗依旧如歌般婉约,玉儿推开一条门缝,觑见的不只是李郎一人,还有他怀中的红衣华服女子。
他们正说着情话,屋外“叮叮当当”的雨声响了,两人的缠绵显得更加温婉旖旎。
玉儿的心完全地掉入了冰窟。
她正打算合上门,识趣地离开,将心中的爱恋化作自责的鞭笞,墙头上那只灵狐跃了下来,意味深远地望了一眼玉儿,仿佛讨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然后便从窗纱里隐身而入,消失了踪影。
没隔多久,房里传来女子的尖叫,接着是灯台倒地的声音,铿铿锵锵,如冰如玉。
玉儿没有多想,一把推开了房门。
原来立在床前的两个人都倒在地上,一张俊秀得令人心痛的脸仰起来,然后紧贴在华服女子的嘴上。
玉儿的心几乎立马成了岩浆,但很快便重新融化了,因为她瞧清了那张血污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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