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一愣,随即睨着程曦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程原恩也向程曦望去,就见她抓了帕子捂着嘴,“吭吭”地将一张脸呛得通红。
程原恩抬了抬手,却又不好去为她拍背顺气,不由回头瞪着程时:
“还不去叫人进来!”
程曦忙摆着手拦下。
她渐渐缓过气来,断断续续咳着,赧然道:
“不心呛了下,咳……你们说罢,不必、咳咳,不必管我……”
程时哼笑一声,望着程原恩道:
“承恩侯世子?”他拉长语调,“那他又是走得谁家路子?”
程曦忍不住朝他瞪去!
程原恩看不惯程时这副吊儿郎当样,低斥道:
“什么路子不路子!承恩侯世子本有爵位,挂职也是常理之事。”他端起茶,“莫良佐提了祖制,承恩侯病倒这些年其府上无人出仕为官,于俸禄上受领不足,于皇后娘娘颜面也不好看,皇上便亲自点了这份差。”
而除了容潜有爵位可直接荫封挂职外,苏家其余人都是没有功名的,不能直接挂文职,要走武职也得从军中开始。
程时又睨了程曦一眼,嗤笑道:
“莫良佐倒是操心,他还怕承恩侯府的人差这些俸银会饿死不成?”
程原恩捻了胡须垂目道:
“他是礼部尚书,于礼制不符之事提出来,维护皇上不落史咎之名也没什么不对。”
话虽这么说,但程原恩心下也觉得莫良佐太闲,于皇储之事装聋作哑,反倒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程时睨着程曦,挑了挑眉:
“有荫封爵位当真不同,随便一句话便捞了个四品,换作别人得累多少军功才行……是吧,九?”
程曦便端上一副不偏不倚的神容,道:
“古时有投笔从戎便横战西域百战不殆的班超,也有将门之后却“赢得仓皇北顾”的庸才王玄谟。能力这种事,有时也不全看军历。”
程时便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程原恩却感到十分自豪——他家九就是与别家女儿不同,自有儿郎的胸襟与见识。
如今看来,便是嫁给王骞也是便宜了那子。
程原恩忽然又泛起一种有女待嫁的失落,不由皱眉训斥程时道:
“人生而有命本不尽同,如何却孜孜丈度他人之利而不知兢业图进?你若自有经纬何惧白璧藏璞!此番祭天出巡,你与那承恩侯世子一同随驾护卫,莫要因心中偏傲便生出轻慢之心。……”
程时头都大了。
自己哪句话又惹了父亲?这种一言不合就说教的性子也不知哪儿遗传来的。
他硬着头皮待程原恩教训完,立时便起身告辞回了廖园。
廖园中巍巍老槐树下,程昕正与一人相对而立说着话。
“大哥?”程时脚下一顿,招呼道。
那背对他之人听见动静回过身来,清隽儒雅,面上留着修饰整齐的短须,用玉簪簪了发,一身居家长袍瞧着就像个文士。
与十几年前的程原恩一模一样,正是长子程昭。
程昭见了程时便温和一笑,道:
“回来了?我正与七弟说京畿卫的事。”
程时大步朝二人走过去,想起程昕下个月便要去京畿卫报道,不由问他:
“可说了会将你调去哪个所?”
程昕摇摇头,程时便也不再多说,问程昭道:
“来找我的?”
程昭点头,他二人便去了程时屋里。
“还是你与二哥好。”程时一进屋便往椅上一靠,谑笑道,“如今成了家,每日让大嫂与二嫂去请安便可,等闲不必往父亲跟前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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