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家二房的媳妇儿桂花并着柳绿桃红和宝山三姐弟都去了武定村的里正家里。里正听了秋家二房的话,被吓得一松手,手里的旱烟杆儿顿时掉了下去。
旱烟杆儿打着旋儿飞了出去,还燃着的烟丝落到了里正的腿上,硬生生给里正的腿上烫起了几个泡来,里正却是顾不得这许多:“铁栓家的,你们可别胡说!铁柱和铁牛他们怎么可能会……会把铁栓推山沟里去?他们可是亲兄弟呀!”
顾凌霄理解里正的顾虑。兄弟残杀手足,这可是一等一的丑事。家丑不外扬,这个道理放到村子里也一样通用。光是为了武定村的名声里正都不会愿意让事情闹大,再说秋铁栓二十年前就死了,死无对证的事情,如今上哪儿去找证据证明秋铁栓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秋铁牛那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的自白只有秋家二房的人听过,可算不得证据。
“我知道您不信,我也不想相信……”
顾凌霄拿帕子抹了抹自己眼角其实并不存在的泪水,她的心一片平静。她早就知道里正会是这么个态度,她也没指望里正会为秋铁栓做主。
她把秋铁栓死亡的真相告诉里正,只是为了顺利的分家。
“可我真的没法再带着孩子和大房三房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顾凌霄说罢就用帕子捂了脸,肩头直抽抽仿佛压低了声音在啜泣。桃红连忙抱住“悲痛欲绝”的老母亲,柳绿哭得满面泪痕:“里正爷爷您就让我们分了这个家吧!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么多年我们二房是怎么对待大房三房的村子里人人都看着,大房三房怎么作践我们二房的人人也都知道!就算看在我爹爹的面份上,也请您别再让大房三房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了……我们三姐弟已经没了爹爹孝顺,不能再没了娘亲啊!”
柳绿平时是个什么话都自己忍在肚子里的,如此发作一通倒真震撼了里正。里正再一看桃红,桃红往日泼辣的就跟田桂花年轻时候似的,这时候却是抱着她娘亲泪眼朦胧,哽咽不已。
还有二房那败家子秋宝山……这小子今天居然也转性了。晚饭时还听人说这小子被赌坊的人打断了腿,在院子里哭着卖苦肉计呢。这会儿他居然拖着断腿来了不说,还一声疼都没叫,神情中满满都是愧疚、自责以及同仇敌忾的醒悟。想来若不是秋家二房真的出了大事,也不会把这一家子都刺激成这么个反常的样子。
里正长叹一声,沉重地点了点头。该塌的楼始终是要塌的,他拦不住。先不管铁栓当年是怎么死的,今日他必须要给桂花一家做这个主。
翌日一大清早,秋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了家。尽管秋铁柱和秋铁牛都不愿意,可里正带着人来了,整个武定村的阖家老小也都上赶着趟儿地来秋家看热闹,难道他们还能在人前明明白白地说:“我们大房三房就是要吃二房的血肉,把二房利用到死!”?
秋铁柱再气、秋铁牛再急也无计可施,听里正把秋家的田地、老屋乃至银钱都重新划分一番,大房三房都快疯了。二房也不客气,一点儿都没因为自家赚得多就便宜了一房和三房。听顾凌霄说二房要收回给大房和三房的所有分成,同时也不让大房三房再插手二房的生意,秋铁柱的媳妇儿跳出来就要找顾凌霄拼命。
“好你个田桂花!我家铁柱给你家卖力气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要大房三房的帮忙?!你以为是谁在你家那短命鬼死后帮衬着你家的!?你这个小人!你这个恶妇!你这个克死了你男人的丧门星!”
顾凌霄朝着怒骂不止的汪氏看了过去。汪氏是秀才闺女,自打进了秋家就过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本来应该媳妇儿们分着做的活儿,她统统推给了田桂花。田桂花是童养媳,很多活计都是做惯了的,汪氏不做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几年后三房的杨氏进门后抱怨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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