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瑗眉头不禁蹙了蹙。
盛京的四月并不算湿漉。盛昌侯府几处小池塘就说中了湿气,太牵强。
她心念未转,就听到盛修颐继续道“内湿不好用药,需得慢慢调养。我最近也忙,忘了这件事,心里一直想着抽空去看看。方才去了她的屋子,她说越发重了。我已经吩咐下去,明日安排她去河北那边的庄子上住几个月”
东瑗微愣。
她沉思片刻,推开盛修颐的手,坐了起来。
盛修颐也顿了一下,笑着半支起身子,问她“怎么了”
东瑗声音静而沉稳,问“天和,陶姨娘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盛修颐一顿,也缓缓起身。
“你别骗我家里的姨娘送到庄子上去,旁人定会有不好的猜测。陶姨娘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她就算真的病重,也不会提这话她出去了,自有流言蜚语,钰哥儿怎么办哪怕她不替自己想,也会为了钰哥儿忍着。”东瑗回眸,静静看着盛修颐,“况且府里才几个池塘因这样就中了湿气,也太滑稽陶姨娘不是这样恃宠而骄的人。”
盛修颐看着她。
阴晦光线中,她的面容看不清楚,可字字清澈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打在盛修颐的心头。
他遽然觉得自己多事了。
阿瑗不是他的母亲。
她比他的母亲聪明、敏锐,并不是个会被人欺负的女子。她对待下人和孩子温柔,平日里文静娴雅,却不是个懦弱的人。
他想着替她挡了不愉快的事,却忘了他的阿瑗是个敢弑君的女子。
她骨子里,并不曾对谁惧怕。她柔婉可亲,却将满院子的人看的清楚,心中早已有数,不会着了谁的道儿。
他的母亲盛夫人是个糯软善良的人,而阿瑗却是个外柔内刚、见识过人的女子。
他想着护她,却只会让她更加担心。
她这样一番话,不仅仅合情合理,甚至把人性看得那么清晰。对陶姨娘,阿瑗了如指掌。
盛修颐的唇瓣有了个浅浅的弧度。
“躺下,别受了凉。”盛修颐抱着东瑗,把她拉到被子里,两人合盖一床被子,他搂住东瑗的腰,轻轻吻了吻她的面颊。
东瑗顺势躺在他怀里,静静等着后文。
盛修颐就把今日睡莲告状的事,一一说给东瑗听。说到陶姨娘收买戴妈妈的时候,盛修颐语气里有了些扼腕。
他也觉得陶姨娘的计谋很巧妙,这样聪明,却不用在正途,叫人不由替她可惜。
所以他方才去陶氏的院子,先说让她不要多想事,把一切交给东瑗,而后句句在暗示陶姨娘他心中有数,对她敲打,先把她心里的防线踩踏了。
让陶姨娘以为他早已掌握了具体的证据,甚至有了戴妈妈的口供。
陶姨娘心里的防备被盛修颐推倒,心先乱了,才会有后面的胡编乱造,漏洞百出。
盛修颐最擅长攻心。
想要打倒一个人,先摧毁了他的心,而后就是瓮中捉鳖。
“钰哥儿还在府里。孩子年纪小,倘若把她送去家庙,将来对钰哥儿不好。”盛修颐又道,“让她去庄子里静养半年,反省反省,倘若改过自新,再接回来。你不用替她说情。”
东瑗半晌没有说话,而后才叹气道“其实我心里也纳闷,我进门的时候,芸姐儿对我还好,而后却慢慢和我生疏起来。我想着自己像她那么大的时候,也是情绪多变,就没有深想。也不好常去她那里走动。一则我怀着诚哥儿,自己精力也不济;二则人言可畏,好心的,说我这个后娘是关心芸姐儿;若存了坏心,还以为我在打什么坏主意。原来是有这么一遭”
她顿了顿,又道“听说从前这院子里是她帮衬着做主。如今我来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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