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念头。
中博兵败案在他们话里话外已经说过无数遍,然而外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周桂因为兵败案,甚至落下了个毛病,他夜里听见哨声,都会辗转反侧,心里惶惶。茶石河沿线败得太惨了,屠杀,屠杀,这两个字从端州一直传回了阒都,当年每个人都念着这两个字,但是血流成河对于阒都而言仅仅是折子上的一坨墨迹,对于中博而言却是真正的家破人亡。
茨州能够幸免,靠的是离北铁骑。在周桂乃至茨州所有人眼里,离北铁骑远比禁军更加重要。萧既明天降神兵,“铁马冰河”就是大周东北两境面对边沙骑兵的免死金牌。雷惊蛰敢谋取茨州,却没有长住的打算,他甚至做好了劫粮就走,马上向阒都邀功的准备,他怕的就是萧既明再次调兵南下。
萧既明在军粮案中受损负伤,可是他们都没有亲眼看见,等他的人不敢信,怕他的人不敢赌。如果说以海良宜为首的老派重臣,忌惮的是萧方旭,那么往下年轻的后辈更忌惮的是萧既明。
书斋里寂静,烛火摇曳。
沈泽川觉得腰背酸痛,他领口掩住的锁骨上还有萧驰野咬过的痕迹。奇怪的是,在这样正经严肃的时刻,他却想起了萧驰野带汗的脸,想起了萧驰野有力的臂膀,想起了萧驰野喘息时贴在颈间游走的吻。
他想起萧驰野的一切,却唯独想不起萧驰野比萧既明差劲的地方。
沈泽川仅仅沉默了少顷,游神也只是刹那间,他说:“大人所说的事情,我都明白。我与策安到此,暂借的粮食,明年会如数奉还。”
周桂当即面色煞白,想要解释:“同知,我们不是”
“我要与大人谈的问题,不是你们拨给禁军的粮食太少,而是你们拨给禁军的粮食太多。”沈泽川示意周桂坐下来,思路清晰地说,“茨州肯把如此多的粮食拨给军用,就足见诚意。但是一如我们开始提过的那样,禁军只有此刻会用茨州的粮食。禁军往后的军粮有供给渠道,不需要借助茨州粮仓。”
周桂自觉愚钝,不敢擅自接话,便看向孔岭,说:“成峰是督察拟定册子的人,有些事情,他比我更加了解。成峰,你与同知解释。”
孔岭起身,扶着椅背,却问道:“同知如此笃定禁军往后不缺粮食,又说东北粮马道可以照常使用,我等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对策可以这样做,烦请同知与我们说一说,否则这粮,还是要请禁军收下。”
沈泽川轻轻拨着茶盏,说:“在此以前,我还是要先问两位,茨州往后就要靠地吃饭了吗”
孔岭说:“茨州位置受限,若非如此,哪能存活”
“我看见的正好与先生相反。”沈泽川搁下茶盏,说,“茨州原先的确是位置不佳,往北顶着离北,往南顶着茶州,往东被敦、端两州遮挡,往西受着丹城牵制,不敢随意地动,也不能随意地动。但是那是茨州还附属于阒都时的境地,现如今你们与离北交情不浅,丹城已经无法再靠阒都的威势来迫使茨州做事,敦州被流匪占据,马上有荡清空缺之势。这样一来,茨州的三面围墙已经坍塌,剩下的茶州不是阻碍,而是机会。”
周桂又想起身,他把袍子揉得都皱了,谨慎地问:“同知是指”
“茶州处于可以到达河州的水路沿线,兵败案后河州游商借此在中博兜卖天价粮食,从大小土匪手中赚取了暴利。这条路如果仅仅用来给别人发财,未免太可惜了。”
“可是茶州如今也是盗匪当道,又与河州颜氏有关系,不会平白无故让我们茨州借道做生意。”孔岭说着又有些急切,“况且我们能卖什么呢茨州比之河州,就是个穷乡僻壤。”
“卖粮食。”沈泽川说道。
此言一出,周桂马上起身,他说:“不成那不与厥西官商勾结、倒卖官粮的黑心贼一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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