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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兆荣吩咐聂三全喊来儿子永禄,命管家派人找村里几个富户,一块商议对付李峻岚的计策。刘星奎和王俊婷夫妻要走,苏兆荣却留星奎参与,苏珊也拉着俊婷不让走,这对闺蜜的知心话还没来得及叙说呢。
几个长袍马褂的人进来了。都是本村头面人物,除镇上小学的苏校长年在不惑,其余均过半百。大家向兆荣打过招呼,便在四周坐下。或许看出兆荣面色沉重,已猜到议事的主题,于是只闷头吸烟喝茶窃窃低语。
一会儿,苏永禄跟随聂三全来了。三全因有些武艺,颇得兆荣器重。兆荣看永禄不喜读,便命他拜三全为师,早晚学些武术。无奈永禄吃不得苦,习武三年,只学得几套花拳绣腿。此时进来厅堂,看他个子瘦长,模样清秀,但仍带了明显的稚气。
永禄没注意到父亲的冷峻气色,却看见姐姐身边的俊婷,便过来挨她坐下,嬉皮笑脸地喊声“姐。”俊婷低声呛道:“你这混账少爷!”忙挪动凳子闪开身子,一指珊珊说,“她才是你姐呢。”原来俊婷在苏家当丫头时,因生得俊气活泼爱说爱笑,特别招人喜爱,小她两三岁的小少爷竟喜欢上她,对她动手动脚,被俊婷告到苏太太那里。永禄被母亲一顿斥责,姐姐也吓他要告诉父亲,永禄这才收敛。近来年龄大了,愈发见不得像样的女人,对正经大事却莫不关心,百无一能。
苏兆荣的眼睛一直盯着儿子永禄。他之迟迟没开始商议大事,既为等聂三全,也为等永禄。他希望让儿子多参与些家里村里的管理事务,长些正经见识。眼见大儿子难回家乡,在苏官寨接替他的职务执掌全村全家的重担就落在永禄身上,兆荣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会儿看他进来,一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样子,不由沉下脸,狠狠瞪他一眼。无奈当着这么多人不便发火,只得轻轻叹口气。
兆荣向大家提出商讨的主要议题:鬼子眼看杀到,盗贼土匪先自猖狂起来。当下咱们最主要的威胁是李峻岚。如何抵御鬼子和土匪,保护村庄百姓的家财安全,请大家提出高见。
苏校长率先发表议论:“日本人占领铁路,大兵南下,势不可挡,为保交通干线之安全顺畅,筹集战争所需物资,必然向铁道两侧扩大占领。那枪械装备,那作战能力,非李峻岚所能比拟,官府尚且忙于退避,我们小小村寨怎能抵抗,只有顺势而为……”这人是苏兆荣的同宗堂弟,苏官寨唯一的师范毕业生,公认的文化名人,县商会会长闫玉堂的女婿。此人三十多岁,戴一副近视眼镜,手里拿一只自来水笔,说话时眼睛几乎贴到手中本子上。
兆荣脸色不高兴,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又是跟你丈人学的那一套!鬼子还没来,还不到当亡国奴的时候!当下咱们先商量怎样对付李峻岚,我说过了:这是火烧眉毛的紧急要务。”
聂三全腾地站起:“二爷,李峻岚敢来咱苏官寨撒野,我们只有跟他拼了……三全愿打头阵,单挑那李峻岚!”坐在俊婷旁边的永禄也站起来,高声说:“爹,我愿跟师傅一道,冲锋在前。”
满座人惊讶地看着永禄,俊婷和珊珊却低头冷笑。
兆荣对三全和儿子的豪壮表态感到欣慰,不由捻须点头,随后却说:“勇气固然可嘉……但李匪近来接连施暴劫财,人枪都多了。他替孙二报了仇,讹了孙二一百大洋,把孙庄的十余支长短枪支全部敛走,而且,这家伙心黑手辣,凶残至极啊!单凭匹夫之勇,恐怕不能制胜……”这时座中忽然站起一个人,向兆荣点点头,朗声说:“苏村长,以我的见解,不管是防御鬼子,还是土匪,只看全村人是否齐心。俗语:众志成城……”大家的目光一齐转向这个年轻人。苏永禄认得是俊婷的丈夫刘星奎,不由生出一腔嫉恨,指点着星奎说:“住口,小小顾家庄的野小子,敢来苏官寨卖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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