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贺兰山北麓。

    这里是繁华喧闹、驼铃悠悠的丝绸之路必经之地，此时，尽已覆盖上了皑皑白雪，没有了人踪鸟迹。

    关外冬天，北国风光，千里冰封。

    这一望无垠的雪地上，只有这一间破旧的草房，无邻无伴地独零零一座，搭建在山脚边上。通常，这样结庐而居的简陋草房，住的都是猎户。这家主人姓甘，叫甘猎户。

    这时，天还没有完全亮，甘猎户的破房子就升起了炊烟，有了说话声。

    “甘油，去柴房里抱点柴火过来，再去井里打桶水。”一个老成憨厚的声音吆喝道，是甘猎户的嗓音。他说的是汉语，因为甘猎户一家是汉民。

    接着传出了甘油沉实的声音：“外面好冷，每次都叫我出去。甘脆，你就好了，老爹从来不叫你。”草房里传出一阵唏擞的穿衣声，一个高大的胖汉子披着毛毡背心拉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嘴里极不情愿地嘟哝着。

    甘猎户说：“甘脆在煮兔肉粥，你会就你来煮。我看你小子三天不打都快上房揭瓦了。”

    甘脆说：“老爹，我们这破草房子，哪里有瓦可揭呀。”甘脆的声音很干脆，也很清亮，房子里年纪最小是他。

    甘猎户叹了一声。大夏国规定，每年的冬天，每家猎户都要上缴三十张的狐皮，一百张的兔子皮，完成不了任务，又补偿不了钱给官府的话，就要让一个男丁去充军服徭役，一去的话基本上就是生离死别了。干猎户的每天起早摸黑，仍然会担心着无法完成任务。

    甘脆很孝顺地安慰甘猎户说：“老爹，别忧心，我们会完成任务的。”

    然后，房子里传出甘猎户被旱烟呛到的咳嗽声。

    这时，甘油的声音从柴房那边传来，只是没有了之前的沉实，变得充满惊异：“老爹，快来看，草房有个小孩。”

    甘脆将炉火调小，披上毡衣，和甘猎户一道去柴房瞧个究竟。

    “一大早的鬼叫个啥，你这大块头就是不沉实。”甘猎户边走边说，他根本不想迈出那间破草庐。这里的冬天，没有哪个愿意跑出来受冻。

    “哇！”到了柴房，甘脆又是一声惊呼。

    这大冷的天里，一个蓬头少年，只穿着一件小得极不合身的褐色百结衣，瑟缩在柴房角落里，脚丫和手都外露着。

    甘猎户皱了皱眉。这么大雪的天，他们披着毛毡都不愿意走出房子，这少年竟在柴房过了一夜，而且还能活着。

    甘油问那少年：“小叫花，你什么时候躲进我们柴房这里来的？”语气中透着一种谁都听得出来的嫌弃。

    谁都能听得出，当然少年也听得出。他没有抬头，拉了拉衣襟站了起身。他的脸色白得发青，看上去显得很虚弱；脸很脏，但他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目光冷酷，很静，有一种对任何事情都不畏惧、不在乎的倔强。

    外面的风雪很大，他也没有露出一丝畏缩，低着头迈步就向柴房间外面走去。

    “小兄弟，”甘脆叫住了少年，说：“外面天寒地冻，小兄弟这是要去哪。”甘脆比少年还矮了半个头，竟称呼人家小兄弟。

    “我叫甘脆，他叫甘油，是我哥，说话就爱得罪人，小兄弟不要见怪。”甘脆说。

    少年停住了脚步。“瞧你，冷坏了吧，脸都冻青了，跟我到屋子里去，别在这待着了，冻得手都麻了。”甘脆抱了一捆柴火，带着少年走去草屋。

    “甘脆，你这是做什么？”甘油满脸不中意，可是根本叫不住他弟弟。少年也根本不在意他，跟在甘脆后面就走。

    “老爹，甘脆太任性了，都是你给惯出来的。”甘油苦着胖脸对甘猎户抱怨道。

    甘猎户看了看外面的大雪，无奈地看了看甘油，沉声说：“你啊，快去打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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