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用探究的眼神看了他许久, 并不急着说话, 而是拿起手边的茶盏, 浅浅地饮了口。
这时, 她方才开口,用略为低沉的声音道:“若是一厢情愿,来见我的人应该是太子,不是吗其实,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遭逢的种种都非寻常之事,若要并肩前行, 不亚于刀口舔血。你肯定有过很多挣扎, 可你终究还是来了。”
说到这儿, 她站起身走到沈侍读面前,用那双带着迷离微笑的眼睛凝望着他,声音变得柔和又悦耳:“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却偏偏选了最坏的那一个, 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番话犹如一道划破长空的惊雷, 让沈侍读眼前的迷雾骤然散去, 他心里变得莫名敞亮, 意识到自己的确做了一个最坏的选择。
见他没有答话, 像是陷入了沉思,宫女便继续道:“这是因为你的心,一颗向着我的心,把你带到了这儿。对你而言, 似乎是意料之外,其实更是情理之中。”
宫女能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思,说得分毫不差,这让他极其厌恶,或者说极其害怕。为了掩盖,他简直暴跳如雷地否认着宫女的猜测。
面对他过分激动的情绪,甚至语带粗口的辱骂,宫女始终从容自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等到不安的情绪全都发泄殆尽,沈侍读拧着眉垂下头,不再言语。当满腔的恼怒消散,一种莫名的内疚涌上他心头。
他沉默许久,方才用紧绷又干涩的声音道:“我不该说的那么过分,我我”
他支支吾吾的,却难以找到合适的说辞替自己的粗痞辩解。
正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宫女,终于开口道:“你说得没错,我是下贱,我是恬不知耻。的确,比起那些以取悦男人为生的青楼女子,我也做了卖笑,卖弄风情的勾当。可不同的是她们取
悦男人是为了银子,而我取悦男人是为了权势。”
说到这儿,宫女停顿了片刻,方才继续道:“这是你能看到的,可你看不到是我们的下贱也好,恬不知耻也好,都是为了更好的生存罢了。当一个无所依傍的女人,却身处险恶的坏境里,她除了脸蛋和身体便一无所有,这对她而言很可恨,也很可怜。”
沈侍读一直低着头听她说着,他难以分辨这些究竟是肺腑之言,还是博取同情的矫揉造作。可不论如何,他心却被番话所牵动。
当他抬起头,瞥见宫女眼眶红红,当说到最后她晶莹的泪水从模糊的眼眸滚落。
他以为宫女又在玩弄博取同情的戏码,可当他视线与之交汇,宫女竟忙不迭地低着头擦去眼泪,
立刻便收起了满腹委屈,换做了一副高傲也从容的姿态,舌灿如莲地进行起游说。
她先是刀刀见血的向沈侍读指出,他非门阀世家,在朝廷又无可依傍的靠山,他若胸无大志,未来只打算在地方混混,可以开撇开门第之论。
可他若想权柄中央,那么出生必定是他的致命伤,因为当朝的执政者对门阀偏见根深蒂固,嘴上说不拘一格降人才,可实际上却用门阀之见在百官晋升的道路,设置了一堵堵无形却威力的巨大的高墙。
可凡事总有例外,没有先天的出生,就只能依仗后天的靠山。如他这样的青年才俊,寻找靠山最好捷径就是娶得世家千金,如此有了靠山加持,再懂得些运筹帷幄的法门,还是能有鱼跃龙门的机会。
可惜,他的才名满天下,花名也毫不逊色,天底下没有哪个做爹的,愿意把女儿托付给这样的登徒浪子。无疑,这条绝佳捷径也被他曾经的劣迹斑斑给堵死。
这天时,地利这两项他都不占,就剩下人和了,他是储君的身边人,等到一朝储君变帝君,便能等来“一朝天子一朝臣”交替之时,许多权利席位空缺待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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